眼看着小坛日渐消沉,这时候岑家那位新夫人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人都在院落里谈些什么,可他却能从岁檀的脸上再度看出了灿若朝阳的笑容来。
因此江王虽一方面心里不乐意这位岑夫人总是为着帮自家夫君看望他暗自爱慕的女子,可一方面却又觉得这位新夫人既然能叫岁檀再度开怀,那也姑且可以忍下去。
只是却少不得叫冬吉多盯着些这位岑夫人,省得她大度得过了头,日日在岁檀面前百般描绘自己的夫君是如何一位气度非凡的男儿郎,万一引得小坛真的心生了倾慕之情可怎生是好。
然而冬吉抽空来回复江王时,岁檀与小盆说的话果然叫江王给猜中了。
冬吉说:“岑夫人时常在王妃面前说岑大人性情良善,待她极好。又说岑大人是位值得托付的郎君。还说岑大人为人做事很妥帖,总是将她的心思照顾得很周到……”
冬吉又细细碎碎说了些旁的,其实都是些岑夫人与小岑大人夫妻之间恩爱的事。
冬吉并不知道岑夫人跟小岑大人恩爱如何不好,也并不知道这些话说给王妃听有什么需要介怀的。
可是她却眼看着自己在原原本本复述起那位举止柔和的岑夫人的话语后,眼前的江王殿下面上似乎不怎么好看。
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可是眉宇间却增了几分叫人看了惧怕的意思。
江王觉得不能再放任这位岑夫人整日在小坛面前岑骁长岑骁短了。
听冬吉说,每回岁檀在听了岑夫人的讲述后,面上都颇有些艳羡向往的神色。
那个岑二郎还真是好手段,怎么哄得自己的夫人愿意在夫君心悦的女子跟前说出这样多的好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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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檀与小盆勤勤恳恳教了初桃与晴夏几日,如今初桃与晴夏已经能发出声音,甚至可以听得清楚一些简单的字音。
岁檀觉着这再重新建立一种说话方式也不能急,初桃与晴夏身上的伤又尚没有痊愈,合该多叫她们先多休息一番才是。
如今见了她们两个已经有了挺大的进步,已经是叫人觉着喜悦非常的事了。
她拉着小盆又说起话来。
“你最近天天来找我,岑家不会为难你吧?”
她知道岑骁对小盆好,可是岑家上下的人她并不相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小盆日日出门便为难小盆。
小盆笑道:“说起来你别不信,婆母知道我是来寻你的,我每回过来她都叫人备好礼物叫我一块带来给你呢。”
岁檀咬了一口小盆带来的糕点,道:“我就说你怎么日日都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来。”
小盆道:“婆母是个好人。”
岁檀笑道:“是是是,你的婆母是好人,你那位岑大哥也是好人。”
可巧不巧,江王正大步来到了院外,没将岁檀与小盆的前几句话听仔细,只将“岑大哥是好人”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也顾不上什么合适不合适,立时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岁檀与小盆本是背对着院门的,此时见身后的斜阳忽然被遮去了大半,这才忽然转过了身来。
岁檀这一看,也是一惊,竟然是江王。
说起来,有几日没见到他了。
看他的神色,似乎是不大好,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么?
不过能叫江王为难的应当是署衙里的什么事,就是所谓的国家大事。可她又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江王怎么突然就来找她了呢?
她与小盆一块站起身来给江王行了一礼,而后用着狐疑的目光看向他去。
“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何故
小盆只是看了江王一眼,便又飞快地将脑袋低垂下去。
原因无他,这位江王殿下的面色看起来叫人心里发怵。
小盆以为只要自己低着头不与江王对视,江王自然注意不到她。
却怎想,她听见江王喊了一声“岑夫人”。
她只得又硬着头皮将头抬了起来。
其实她跟江王并没有见过几面,且如今打扮得又俨然一副世家夫人的模样,因此江王并没有将她与曾经常出现在岁檀身边的那名时常羞怯的女孩联想在一块。
江王道:“早就听闻井家长女贤良淑德,堪称都城女子的仪范。但女子大度固然是好,可若一味地顺从夫君心意,不顾及世俗礼法,也会害了尊夫。”
他这番话不止岁檀,小盆听了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江王身份贵重,先前白夫人叮嘱过她,面对身份比自己尊贵的人时,就算心中有一百个不愿,只消顺着他们就是了。
因此,小盆虽不解江王这话说得究竟是什么意思,仍是颔首答了声“是”。
江王见她低眉顺目,面上一副尊敬的神色,便知她应是心中无有什么主见,只知顺着夫君心意的女子。
这类女子,大抵都是夫君叫做什么,便一味顺从的。
否则她也不会日日都为着她的夫君来江王府寻小坛。
就算今日劝了她回去,那后头也会再来。
这样想来,江王觉得头疼得很。
江王道:“天色不早了,本王叫人送你回岑府,免得令岑兄等急了。”
小盆见时候确实不早了,便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不过岑府的车马一直在外面候着妾身,便不劳烦殿下遣人相送了。”
待小盆走后,岁檀见江王并未离去,便问:“殿下还有事么?”
江王:“有。”
岁檀:“什么事?”
江王:“岑家二郎固然少年风流,然却已婚配,钟情于他,于你并不是什么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