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疾步将李太后从许太妃的怀中救了下来。
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岁檀瞠目结舌。
江王先前不是说自己不会武?
岁檀向来觉得自己是喜欢温文尔雅类型的男子的,可是如今见江王这番矫健利落的动作,却也不由地看痴了。
坦白而言,江王虽生得面若冠玉,又举止文雅。可眉眼之间若是仔细来看,却另有一番英挺之气。而在他平时从容的步履间,也隐隐有一种克制而有力的气度。
所以他先前书房一侧林立着的那些兵器,并不是什么摆着好看的,而是他的确都会使?
她又见殿上的李太后与皇帝两人对江王的身手大有些见怪不怪的模样。
岁檀心道:原来只有自己不知道江王会武。
那她偶尔晨起在院子里凭着大学的记忆练的什么太极拳、太极剑的,在偶尔路过的他眼里难道都是笑话吗?
她现在觉得江王那时看自己的眼神中,绝大部分都感觉是在看菜鸟不会飞硬飞啊喂。
她正想着,脖子却忽然被人紧紧掐住,叫她喘不上气来。
不是,许太妃我们无怨无仇不是吗?
谁也没想到许太妃会突然转而挟持站在殿里近似空气的岁檀。
岁檀被许太妃头上戴着的另一根黄澄澄的长金簪给晃了眼,她此时顾不得思考,登时抬手从许太妃头上将金簪拔下,没有片刻犹豫地用力扎向许太妃。
这一扎正好扎在了许太妃的胸口上,她的胸口汩汩流出鲜血,原本素灰雅致的衣裙上霎时间开出朵朵“牡丹”。
岁檀捂着脖子不自觉呛咳几声,心中暗想:警察叔叔,我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许太妃最后掐的那一下实在用力,她现在忽然眼前越发模糊起来,在她身体不自觉向后倾退之际,触碰到了一道宽厚的胸膛。
她闻着那人身上的淡淡莲香,一时莫名地安下心来,昏倒在了他的怀中。
江王立时扶着她将她平放在地上,而后毅然地将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又用手不断地给她按压胸部。
周遭皇帝、太后的勒令声,侍卫的拖拽声等全都被他屏蔽在耳外,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坛千万不能有事。
如此按压、送气多次,他看见她浓长的眼睫渐渐扬起。
岁檀的眼眶被与她不过一根头发丝距离的江王的面容所填满,彼此呼吸可闻。
她瞬间红了整张脸。
不是不是不是,古人也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这时,李太后的声音温和地在岁檀耳边响起。
“江王妃,你可还好么?”
岁檀赶忙向后退了退,与江王分了开来。
又轻咳了几声:“妾……妾身觉着好多了……”
李太后舒了口气:“那便好。今日叫你跟昱儿受惊了。昱儿,先扶王妃回府休息吧。许太妃跟你母妃的事,哀家与皇帝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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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岁檀与江王一左一右坐得颇为拘谨。
岁檀咳了咳,忽问:“殿下救人的法子,有些新奇。”
别他也是穿越来的吧?
江王声音低沉:“本王先前年幼,以为母妃是因自缢导致窒息而亡。于是遍寻医书,在书中发现若因自缢致使窒息,便可按压胸部与对口送气交替。只是可惜本王此法会得太晚,不能及时救得了母妃。”
岁檀自觉勾起了江王心中的陈年伤痛,一时无言。
江王眸中哀思渐止,复问:“小坛你对佛法竟也有研究?”
先是在尘山寺门外与空明师傅对了几句佛偈,后又在殿上解读空明临终前的身姿手势。
想不到她身在慈幼局,却竟也聪颖好学至此。
岁檀尬笑几声,囫囵说道:“是我瞎编的,反正陛下也不会亲自去查验空明师傅最后圆寂的坐姿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可以证明师傅是有难言之隐,才难以将真正的奸邪揪出来绳之以法。”
而江王也并未纠结,目光却直直盯向面前车幔的某一处。
“只是许太妃方才在殿上,却又说太后当年也曾在母妃的汤药中动了手脚。本王担心,母妃当年之死,除却因为许太妃的暗中指使,也少不了太后在其中推波助澜。若真如此……”
他与皇兄、六弟之间恐怕便再无什么兄友弟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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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狱内
许太妃瘫软无力地倚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垂下眼帘,嘴唇翕张。
李太后颇有些焦急地问向太医:“她怎么样?”
太医躬身回道:“禀太后,此簪虽避过了要害,然太妃却失血太过,仍有性命之忧……”
李太后烦躁道:“好了太医,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跪下身去。
“微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正此时,许太妃缓缓睁开眼,惨白的双唇竭力勾出最妩媚而轻蔑的笑来。声音虽低沉无力却字字掷人心上。
“你放心……黄泉……路漫漫……若无你相伴,我如何……甘愿独行……”
许太妃说完,挑衅地笑了几声,尔后又呛咳连连。
李太后摆了摆手,叫太医与宫人退却。
待周遭静默至极后,矮身将脸贴近许太妃。
问的却不是给殷太妃下毒一事。
“你说龙兴池上空金龙盘旋一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太妃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此时气息也已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一手撑地向后将身子靠直了些。
“且取些水来。口干,实在难言。”
李太后忙起身给她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