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兄既然没被两位夫人绑架,又去了哪儿呢?
日渐昏黄,赫连昱才出府衙,便看见府衙对面的茶摊上坐着名女子。
斜阳余晖落在她的发髻,温暖了她的面颊。而她正仰着头对着茶摊老板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话。
那明媚的模样不是他的王妃又是谁?
他心中霎时间流淌过涓涓的温泉水,不由地加快脚步向她走去。
小檀今日竟在府衙门外等候着接他回府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面上轻轻含笑,悄然走到她身后,温和地喊了一声“小檀”。
遗子
岁檀听到赫连昱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虽有些狐疑他怎么来了,但却顾不上问他。
只是对赫连昱点头“嗯”了一声,又说了句“二郎你等我会儿”,便继续与这茶摊老伯询问起是否见过沈阿兄的踪迹。
这茶摊支的地方迎来送往,应该能看到不少的人。
而赫连昱乍听见她喊的那声“二郎”,心中忽觉得十分温暖,便站在她身后默默听她与这老伯讲话。
比起她喊自己“殿下”,这声“二郎”总叫他觉得自己与她又走近了许多。
只是他这越听,却越觉得不大对劲。
似乎小檀她并不是来特意等他了,而是来寻人的。
寻的那人还是他不喜欢看见的沈隽。
他凝眉问:“沈先生失踪了?”
茶摊老伯听见声音,对着赫连昱喊了声“江王殿下”,而后忙用搭在身上的干净布子擦了擦岁檀正坐着的长凳另一边,很是热情地请赫连昱坐下。
岁檀一惊:“殿下你与老伯认识?”
赫连昱眉头一凝,这称呼怎么又变回来了?方才不是还喊他“二郎”?
其实岁檀刚刚只是怕乍一喊出个王爷殿下的,会吓坏老人家。
茶摊老伯已倒了杯茶水送在赫连昱手上。
“嗨呀,咋个不认得。若非是殿下仁善,可怜小老儿在那穷乡僻壤处赚不到几个铜板,小老儿还不能在这署衙对面支摊子呢。”
说罢,茶摊老伯笑着自觉退去。
岁檀听后恍然片刻后,便与赫连昱细细说了沈隽失踪的事。
赫连昱听后,眉头紧锁,对岁檀说了声“等我一下”后,径直去了正远远侯在署衙门口没敢近前的春和身边。
赫连昱肃容问道:“前几日夜里本王可是说了什么混账话,叫你听进了心里,暗自找人去办了?”
春和瞅着自家殿下说得这么严肃,一脸懵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啊。”
赫连昱复问:“那施药局的沈守白,不是你喊人绑走的?”
春和的眉毛耷拉成了“八”字:“没有啊,您没当面发话的事,奴婢不敢啊。奴婢胆子小,您一向是知道的。”
赫连昱听后,没再说什么,蹙着眉折返回了岁檀身侧。
这都城里,沈隽那般温和守礼的人物,除了他,还有谁会厌恶么?
.
江王府与京兆府衙的人一连找了三日,都没找到沈隽的一根头发。
而与此同时,位于都城东南的卫王府一侧的一座已空闲多年的宅邸,这几天却进进出出了好些收拾洒扫的人。
看那些人的服制模样,分明是宫里的人。
路过的百姓纷纷议论:难不成是宫里哪位加了冠的皇子亲王的要出宫置府了么?
果然,四日后,宫里传出了旨意,请几位亲王携家眷一并入宫饮宴。
宴席设在了李太后的积庆殿,算是家宴。
卫王在皇宫内一向是没什么拘束的,一入殿便极为自然地坐在了李太后身侧。
他笑问道:“母后,今日又不是什么节庆,怎突然喊我们进宫来?”
李太后拍了拍他的手,眉目慈爱道:“莫急,待你皇兄过来你便知道了。”
卫王只得乖乖坐回下首的座位,颇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
母后卖了这样大的一个关子,还真是叫他奇怪得很。
分明母后之前可是对自己无话不说,毫无保留的。
今回什么事这样神秘?
好在,他张望了不多时,皇帝便携淑妃入了殿。
包括岁檀在内的众人齐声与上首的皇帝太后及淑妃行礼。
几番寒暄后,皇帝问:“不知母后今日唤儿与几位皇弟前来,所为何事?”
李太后的突然传召,实在令他也很是意外。
太后道:“昔日先皇微服南巡时,曾于宫外邂逅一名女子。那女子一朝承恩后,竟身怀有孕,不久后诞下了一名男婴。
“只是女子未嫁而有孕,实为世俗所不容,女子苦等先皇不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婴被父兄遗弃在外。
“前些时候,那女子不幸身染恶疾,家中兄长怜她独身多年未嫁,是才告知了她当年她所生男婴的下落。
“于是她一路上京寻子,因缘际会下,竟得知她当年所遇之人竟是先皇。便苦撑了一口气入宫将当年之事完完整整地说与了哀家。
“如今那女子虽已辞世,可哀家却不忍见她经年的等候化作泡影。是以今日哀家唤你们前来,便是请你们见过这遗落在外的先皇之子——你们素未相识的亲兄弟。”
殿上端坐着的几位亲王与皇帝闻言,都好像凭空见到了一道乍起的天雷。
众人沉默半晌后,皇帝率先大度地问道:“敢问母后,朕的这位皇弟现在何处?”
李太后含笑对行露点了点头。
行露掀帘进入内室,尔后从内室中迎出了一名温润俊秀的青年男子。
岁檀好奇地向那男子出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