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昱看着她脸颊骤生出的红霞,一时有些失神。
半晌,在她回望他后,才应了声“好”。
赫连昱拉着岁檀的手,去了王帐面见颇黎可汗。
言说公主既已送到,请可汗准许他回国复命。
原本,在颇黎人眼中,作为和亲侍女的岁檀应同公主一并留在颇黎。
然而,在颇黎可汗眼中,昨夜岁檀当众扑入赫连昱的怀中,是送亲使与侍女之间的风流事。
侍女而已。
他乐得叫这个昳丽却身份低贱的侍女随她的情郎归国,还大方地送了他们两匹上等的好马归国。
这在某种程度上不失为是他仁慈宽厚的一种气度彰显。
是以,岁檀得以跟着赫连昱从颇黎策马离开。在脱离了颇黎人的视线后,二人又一同绕去了雾维。
.
塔格从出生起,便是雾维最尊贵的王子。
他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脱离他的掌心。
但昨晚那个女人,不仅逃了,竟还当着他的面投入了情郎的怀抱。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正当他在毡帐外踱步着该怎样将那女人的男人杀了,再将她抢过来时。
远处策马而来的身影,令他不由勾起了唇角。
那两个愚蠢的人,竟送上门来了。
他拔出佩刀,便向着二人走去。
然而,他尚没走到那两人面前,便看到自己的妹妹阿伊率先迎了上去。
他皱了皱眉,阿伊是他与大哥自幼捧在掌心的妹妹,岂能叫那男人的血脏了她的眼睛。
他将佩刀收回腰际,迎了上去。
这边阿伊看到岁檀,忙命人去为岁檀牵马,自己则拉着冬吉的手欢快地冲岁檀招手。
“小檀,我在这儿。”
岁檀下马牵上了她的手,对她行了雾维的见面礼:“公主。”
阿伊问:“昨夜你跟颇黎人走了,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
岁檀看向阿伊身后的冬吉,复又恳切地望向阿伊。
“公主,我想带冬吉回去。”
“回颇黎?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中原人么?”
阿伊说罢,看了看站在岁檀身后已换上了中原常服的赫连昱。
奇怪,昨天小檀身边的男人好像不是这个?
赫连昱刚要开口,塔格便在阿伊身后开口道:“我们雾维的女奴,不可能离开雾维。”
塔格说着,挑衅又带有强烈倾占欲地看向岁檀,“包括你。”
塔格眼中赤裸的情欲令赫连昱极为不适。
他忙将岁檀护在身后,对塔格与阿伊分别见礼。
“昨夜来得匆忙,未能当面谢过诸位这些日对王妃的照顾情意。本王今日,特来谢过可汗、叶护与公主。不知可否与可汗帐内一叙?”
阿伊愣愣地看向岁檀,又看了看面前俊朗的中原男人。
王妃?本王?
塔格挑眉:“你究竟是何人?”
赫连昱从怀中取出鱼符,举在身前。
阿伊有些惊:“你竟然是大虞的亲王。那小檀,是你的王妃?”
赫连昱点头:“正是。”
塔格虽不情愿,却仍无奈请他去王帐叙话。
赫连昱回身摸了摸岁檀的脑袋,说:“你在外等我,我去去便回。”
岁檀被他的动作摸得顿了一下。
他怎么好像在哄小宠物一样?
见赫连昱被阿哥带走,阿伊拉起岁檀的手。
“难怪昨日你对我们草原的勇士全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你这位中原夫君长得真好看,是跟我们草原人不一样的好看。”
岁檀微微笑了笑,跟着她一块去了毡帐。
毡帐内,阿伊迫不及待地问她:“小檀,你既然是王妃,怎么会来了草原?”
岁檀道:“公主,其中曲折恐怕不方便讲。但我是被人算计了。”
阿伊撇了撇嘴:“好吧,你变得跟阿哥他们一样了,总是嫌弃我年纪小瞒着我。”
旋即又莞尔,“不过没关系,你回来了,冬吉便不会哭鼻子了。她还以为你不要她,抹了一晚上眼泪呢。”
回京
阿伊答应了岁檀准许她带走冬吉,但是商队众人的去留她却做不了主。
不多时,阿伊被可汗身边的卫兵请了过去,岁檀跟在阿伊身后出了帐。
帐外,赫连昱含笑望向她,灿若暖阳。
他道:“可汗答应放了冬吉与商队的人,包括矿场内所有的大虞人。”
岁檀有些意外:“可汗怎么这么……”
通情达理?
赫连昱向阿伊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道:“以示雾维与大虞缔结亲盟的诚意。”
.
雾维王帐内,阿伊扑在可汗怀中簌簌落泪。
“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草原,不想去陌生的大虞。”
可汗心痛地摸了摸小妹的脑袋。
“阿伊,这些年我们虽与颇黎多有摩擦,但基本也算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我们势均力敌。一经开战,便会落得两败俱伤,被大虞坐收渔利。
“可是你也看到了,如今颇黎已与大虞结盟,那大虞公主已然去了颇黎。如果这时颇黎与大虞联手,我们便会腹背受敌。
“入秋了,草原上的牛羊都吃饱了,我们别无选择。”
阿伊看到,连自己一向勇武的二哥塔格,甚至也低头默许了送她去和亲的想法。
她忽然便觉得,一向能换来两位兄长摘星捧月的眼泪好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她将眼泪一点点咽回。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可汗阿哥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阿哥。
她声音哽咽。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像颇黎可汗一样年老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