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好,正好也饿了。”
赫连昱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抱她去了卧房。
帘幔上人影晃动,有女子抽泣声自帐内传出。
她说的饿了,不是这种饿了啊。
次日,赫连昱去了署衙。
岁檀午后被太后传召进宫。
岁檀一路忐忑,自从知道是太后将自己送去了颇黎,她便对太后有了深深的排斥。
积庆殿内,太后屏退左右,独留她在殿中。
“你是不是很好奇,哀家缘何将你远送颇黎?”
岁檀诚实地点了点头。
太后道:“哀家生平见不得狐媚之人,先前许氏如是,如今,你亦如是。”
岁檀忙跪下:“殿下误会了。”
太后道:“先前哀家答应昱儿,若你以后安分守己,哀家便不再动你。
“但是如今,你非但不知悔改,却竟惹得那雾维人也对你情有独钟,特地去了皇帝面前求娶你。
“哀家还听说,昨日昱儿甚至为了你打了那雾维人。此事关系两国邦交,你说如今,哀家该拿你如何?”
岁檀仍低着头:“妾身是江王的妻,此生若他不负,妾身也绝不另嫁他人。”
太后哼笑一声:“自古女儿家,不是你想或不想,男人便会停歇对你的追逐。哀家知道,也许你并非有意,但你的存在,实在是让哀家不放心。”
岁檀:“请您明示。”
太后道:“既为我大虞子民,理应以己身换得国家安宁。”
岁檀:“妾身不会嫁给雾维的叶护。”
太后:“哀家没说叫你嫁。”
挚爱
岁檀不解,抬头看她。
太后将目光睇向摆在她案前的一杯酒。
“喝下她,哀家会对外说你急病而亡了。”
岁檀的瞳孔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这是要赐死她了么?
她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她只想好好活下去。
什么她死了国家就安宁了的鬼话她可不信。
假使现在有外敌来犯,她就是跑去疆场跟人拼刀子都无所谓
但是让她就这么被毒死,她不甘心。
她骤然站起身,转身用做快的速度向殿外跑去。
李太后的声音在她身后遽然拔高响起:“拦住她!”
殿外守着的宫女内侍纷纷上来拉她,她被人团团围住,可却像拼了命一般对这些人踢踹推扯,企图挣扎出去。
她不想死,她不想再去某个陌生的世界了。
更不想离开赫连昱。
宫人们到底顾忌着她的身份,只敢拉扯却不敢上手打她。
一时或是被她咬了胳膊手腕,或是推踹在地,竟真叫岁檀从包围中逃出身去。
李太后站在门框处,眸底与身后均是昏沉一片。
“拉不住她,你们都要死。”
听了这话,宫人们一心便只想着活命,哪里还有别的顾忌。
有大胆的,甚至直接在岁檀身后敲了她一个闷棍,岁檀霎时间被敲晕倒地。
众人一起将她又抬回了殿内。
李太后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岁檀,摇了摇头,唏嘘一声。
“自古红颜薄命,哀家也是没有办法。下辈子你投胎时,莫再顶着这样一副好皮囊。切记,貌丑方可平安度日。”
……
赫连昱听人来禀太后传召岁檀入宫的消息,心中不安,忙入宫去迎。
然而赶到的时候,李太后哭着拉着他的手,直说对不住他。
他问王妃何在,满殿的人无人吭声,李太后也是哭个不停。
最后是行露上前拉着他的手说:“王妃从积庆殿出去后,说是许久未去临照殿给太妃请安,便又去了临照殿。
“可怎知王妃去的时候,临照殿内洒扫的宫人不甚打翻了烛台,竟害得内室走了水,一时浓烟阵阵。
“王妃念着太妃的灵位尚在其中,一时竟不顾惜性命地进去拿救。怎知火势愈发地大,竟有横梁烧断,重重地砸在了王妃身上。
“一旁的奴婢们看见,忙去救王妃,可将王妃救出时,王妃已然没了气息。”
这时赫连昱才闻到,空气中仍有残存的烟烧味。
他难以置信:“王妃现在何处?”
行露领着他进去内室,指了指床上盖着的白布。
赫连昱上前将白布掀开,一名闭着眼,满面灰蒙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檀,睁开眼好不好。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答应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然而曾经彼此承诺的话说了再多,躺在床上的人却始终未动一下。
他将头伏在她的胸前,仔细去听,却再听不到她的心跳。
“小檀,我带你回家。”
他将她抱起,带她出宫。
一路的宫人怕极了,看到这幅模样的赫连昱连问安也不敢,忙缩得远远的。
春和跟在他身后,话也不敢说一句。眼看着他将怀中的王妃抱上马车,春和便立马坐上去驾车回府。
虽然平日马车上这位殿下也甚少说话,如今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可如今这份安静却让春和心中焦灼难安极了。
忽然间,他听见身后赫连昱的声音传出。
“去医馆,去全都城最好的医馆。”
他依命掉转车头,直奔医馆而去。
而哪怕天都黑得没边,他都已经将马车驾去城郊缩在村落里破败的游医家里了。
这位殿下抱着王妃出来的姿势越发踉跄,脸色愈发阴沉得难看,嘴里仍是那句“再找,总还有没看过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