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枪枪血溅,剑剑封喉。
王昊策马紧追,出手快如闪电,一招毙命,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便向前突进了十余个马身,距离北宫伯玉又近了三分,直吓得对方是魂飞魄散,不停呼喊:
“来人,拦住此贼!”
“拦住此贼—!”
可惜!
如今羌胡叛军已成溃败之势,大家全都在逃命,哪里能顾得上给北宫伯玉当垫背,去招惹王昊这样的杀神,除了零星一些亲卫军外,不论北宫伯玉如何呼喊,都没有人上杆子过来找死。
噗!
染血的虎头湛金枪飞刺,自羌胡骑兵的脖颈窜出,旋即抽离,一道鲜血飞溅,巨大的力量更是将羌胡骑兵摔飞了战马,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狠狠跌落尘埃。
希吁吁—!
王昊坐下的红鬃马昂首一声嘶鸣,它似乎能感受到王昊的汹汹战意,奋力地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虽不是什么名贵宝马,但依旧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给王昊拖后腿。
噗!噗!噗!
王昊眼似寒星,凶芒毕露,狂舞着手中的枪剑,不停收割羌胡骑兵廉价的性命,扯着嗓子呼喊:“北宫伯玉休走,吃王某一枪—!”
“啊—!”
北宫伯玉只感觉一股森冷的杀气,从背脊底部陡然窜入,恐怖的寒栗瞬间淌遍全身,直令他浑身汗毛倒竖,彷佛坠入了冰窟,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住。
那一张包含杀气的面容正在不断逼近,而自己的亲卫军却在不断减少,而且各个露出骇然的神色,甚至某些亲卫军士卒已然拨马转身,逃之夭夭。
这感觉......
像是一柄森冷锋利的钢刀,正在朝着自己的心脏缓缓逼近,而他却是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死亡的气息已然将他锁定,而且不断的聚焦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拦住他!”
“给我拦住他—!”
北宫伯玉声嘶力竭地呼喊,同时不停地踹着马腹,这是他唯一能够抗衡王昊追杀的方式。
但在万军丛中,即便他坐下的战马再好,也难以发挥出平事的速度。
不得已之下。
北宫伯玉竟一狠心,拔出腰间的马刀,开始冲着那些阻碍自己溃逃的同袍下手,丝毫没有往日关心下属生死的首领气质,生死关头下终于暴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可他越是这样,便越是令羌胡叛军伤心,即便是自己的亲卫军,也愈加伤心,原本还在奋力保护北宫伯玉的士卒,见此一幕,纷纷拨马逃离,等于变相给王昊让开了道路。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句话放在羌胡的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他们的部队原本便是由各个羌胡部落组成,顺风时自然极其团结,可一旦打了逆风局,便如林子鸟,大难当头各自飞,谁也顾不上谁。
“北宫伯玉—!”
“纳命来!”
王昊追杀的压力骤减,纵马驰骋之间,距离北宫伯玉仅剩下数个马身,在其身旁仅剩的数个亲卫军一起扑了过来,四周的马刀、战矛挟裹着一股恐怖的血腥杀气荡来。
“杂碎,休伤我主!”
“汉家贼子,吃我一矛!”
“杀—!”
面对四方挥来的兵器,王昊不得已降低了追杀的速度,他的双眸快速扫过,锁定各方的攻势,掌中碧落剑凌空一挥,当场削断了几支矛头。
忽然!
左侧又有寒芒闪过,王昊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的虎头湛金枪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斜刺里窜出,噗的一声,将羌胡骑兵诛杀。
反手!
一道如月的寒芒扫过,鲜红的汁液激起漫天的血腥杀气,一招神龙摆尾骤然使出,两个从后方围过来的羌胡骑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王昊当场诛杀。
彷佛过了很长时间,又彷佛只是过了一瞬,前来围攻王昊的最后亲卫军士卒,全部惨死在了他的手中,没有一人生还,王昊奋力猛夹马腹,战马的嘶鸣声于喧嚣的战场上空炸响。
这不是简单的嘶鸣,而是来自死神的呼喊!
“啊—!”
北宫伯玉面色骤变,肝胆俱碎。
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中马刀,企图破开一条生路,但就在他杀掉自己同袍的一刹,只感觉胸口一疼,彷佛被什么东西贯穿而过似的,低头轻瞥,竟是滴血的枪头殷红刺眼,而坐下的战马独自向前飞奔离开。
竟是自己被王昊挑在了枪头,一股沁凉从胸口快速淌遍全身,北宫伯玉只感觉温度骤降,炫彩多姿的世界也逐渐变得灰暗起来,最终全部被黑暗吞没。
而他想要拼死开口,却只是口齿微颤,发不出半点声音,在黑暗即将全部笼罩自己的刹那,耳畔响起一个令他惊恐至极的声音:
“北宫伯玉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北宫伯玉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北宫伯玉......”
“......”
虽说羌胡叛军有四个首领,但北宫伯玉毕竟是发起人,而韩约、边允不过是半途加入,影响力自然极其有限,王昊将北宫伯玉诛杀,可谓直接把枪捅到了羌胡叛军的心口要害。
当声音传遍战场,皇甫郦、马腾等军队立刻跟着呼喊起来,马腾等人更是用羌胡的语言在嘶吼,那些听不懂汉语的羌胡士卒,顿时丧胆,或是落荒而逃,或是弃兵投降。
“我投降了,不要杀我!”
“我投降,我投降。”
“切莫杀我!”
“......”
虽说投降的羌胡士卒比较有限,但也着实降低了王昊的追杀难度,他纵马继续前冲,终于跟马腾汇合:“寿成,冀县的情况如何?可安排妥当?”
“都尉放心,那里由友若亲自负责,肯定没有问题。”
马腾拨马转身,望向浑身浴血的王昊,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按照原本的计划,王昊应该在指挥位才对,不应该出现在后方战场。
可是现在,王昊不仅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显经过了惨烈的厮杀,足以证明是因为自己未能准时抵达,对方不得不亲自带队以微弱兵力,纠缠羌胡叛军。
一念至此,马腾不由地五内铭感,心生愧疚:“都尉,末将来迟,害得您......”
“无妨!”不等马腾说完,便被王昊直接打断,“我相信你已经尽了全力,做好现在即可,立刻追杀。”
“喏。”马腾应声承诺,铿锵喝道,“弟兄们,继续追杀,直扑冀县。”
王昊很清楚夤夜潜行的难度,马腾率领羌胡骑兵,既要避开对方侦察,还要舍近求远,准时抵达战场原本就有难度,这一点在最初的方案制定中,王昊原本就已经预料到了,否则他也不会保留数百精骑,以防万一。
虽然过程相对比较曲折,但所幸结局是好的,而且现在斩杀了北宫伯玉,羌胡叛军的士气暴跌,趁势挥军掩杀,夺回冀县应该不成问题。
“杀—!”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战场,旷野的追杀战,拉开序幕。
*****
负责镇守冀县的羌胡唤作颠吾,他的任务便是盯紧阿阳县的马腾,绝对不能让他引兵驰援王昊。
按照常理,冀县一旦被攻破,那么马腾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坐得住的。
但是现在......
对方不仅坐得安稳,甚至连想要出兵的迹象都没有,这一点着实令人怀疑。
站在悬挂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颠吾,愁眉锁眼,不停思考,总感觉哪里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但凭他的兵力,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阿阳,因此双方僵持,不敢擅动。
正当他仔细思考其中的诡谲之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颠吾扭头望去,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上殿:“大王,有情况。”
颠吾急问:“哦?可是阿阳县有动静了?”
“不是!”
侍卫飞快摇头:“是望垣方向。”
颠吾皱眉:“望垣?”
“没错!”
“发生了何事?”
“您还是亲自来瞧瞧吧。”
颠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大手一挥:“走。”
出了大殿,直奔城头。
此刻,城外正在一小股溃军,尽皆是羌人打扮。
颠吾居高临下,开口问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下方一个男子大声呼喊:“大王,我们是先零羌王帐下士卒,我军中了汉军奸计,目前正在鏖战,北宫将军有令,大王速速派兵支援。”
颠吾顿时警觉起来:“我的任务是镇守冀县,以防阿阳,而等到底是何人?”
下方男子自然清楚颠吾不信:“大王,那马腾已经绕路赶往了战场,抄袭了我军后路,你还在这里守个什么?”
“什么?”颠吾顿时一愣,“马腾绕路赶往了望垣?”
“没错!”男子大声呼喊,“否则我军岂能中计,他们在新桥设下埋伏,联合马腾,前后夹击!”
颠吾原本便在怀疑马腾,如今听到下方男子的声音,顿时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汉军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马腾也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当真如此士兵所言,那么望垣方向,的确可能存在大战。
一时间,颠吾不自禁紧张起来。
可是......
他也清楚冀县的重要性,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开城,放他们进来。”
“遵命!”
吱呀—!
城门大展,城外的十余个士卒缓步进入城池。
颠吾下城以后,目光炯炯地扫过对方,冷声言道:
“别怪我不相信你们,此事干系重大,我必须要调查清楚。”
“大王谨慎些好,我们岂敢怪罪。”
“来人!”
颠吾把手一招,朗声道:“带他们下去休息,给他们拿点吃的。”
与此同时,颠吾同样给侍卫打个眼色,示意他派人把他们盯紧了,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侍卫颔首点头,表示会意,亲自着手安排人员。
待其离开以后,颠吾方才招呼道:“速速派出斥候,往望垣方向侦察,若遇情况,速速回禀,不得耽搁。”
侍卫拱手:“遵命。”
望垣县方向的确发生了生死存亡的大战,因此还不过一个时辰,消息便传回了冀县。
颠吾腾得站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新桥方向的确有战事?”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战事极其激烈,马腾率领数千骑兵,包抄了我军后路,目前我军正在苦战。”
“好个王昊,还真是个人物。”
颠吾咬着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当初他弃冀县而走,我本就觉得有些奇怪,果然,这是条奸计,汉人的确很是狡诈,完全不值得相信。”
“大王,咱们该怎么办?”
斥候匆匆行了一礼,急忙问道。
“还能怎么办?”
颠吾深吸口气,朗声言道:“立刻擂鼓聚将,召集大军,前往支援。”
斥候虽然早有预料,但多少还是有些惊诧:“大王,汉军气势汹汹,我军危矣,现在支援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颠吾勃然大怒,厉声回怼:“怎么,你在质疑我?”
斥候颔首:“小人不敢。”
“赶紧去,否则我活剥了你。”
“遵命!”
咚!咚!咚!
咚咚—!
震天彻地的擂鼓声响彻整个冀县,各营帐的羌胡士卒听到擂鼓声,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直奔校场集合,没有丝毫犹豫。
颠吾披坚执锐,翻身上了战马,扭头望向侍卫:“人可到齐了?”
侍卫点头:“已经到齐了。”
“先零羌王帐下的那些人呢?”
“呃......这个......”
“直说,在哪儿?”
“这个......”
侍卫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老实交代:“他们回来以后,末将便安排他们吃饭,可能因为吃的是剩饭剩菜,所以全都闹了肚子,现在一个个应该全都在茅厕拉稀呢。”
颠吾吐口气,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你小子,办事怎么能这样?”
侍卫垂下了脑袋:“大王放心,末将以后绝不会再犯。”
“不能等了,出发!”
颠吾虽然不太放心这些人,但毕竟证明他们说得没有错,何况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也不再纠结,匆匆下令出发。
呜!呜!呜!
呜呜—!
出征的号角声响起,冀县城门展开,乌泱泱的骑兵排起了长龙,有序地出了城池,直奔望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