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将军,探马回报,柳城的丘力居已经出兵,正在朝我辽西管子城方向而来。”
“果真来了?”
公孙越抬眸望去,眼神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
“嗯,千真万确。”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欠身拱手道。
“太好了。”
自从收到公孙瓒的亲笔信,公孙越便暗暗有些兴奋。
毕竟,大哥率领精锐去打鲜卑人了,只留下自己率领其余新兵在训练,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公孙越已经期待丘力居许久了,就怕对方没有勇气趁虚而入。
果然!
丘力居还是有些血性的,至少没有让他失望。
公孙越兴奋不已,腾得站起身来,急忙问道:“丘力居带了多少兵马?”
斥候如实回答:“约莫八千骑,具体数字,尚未探查清查,也有可能更多。”
“八千骑?”
公孙越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想当年,丘力居从辽西管子城败走,带走的兵力便约莫万骑,现在再次杀回来,兵力应该只多不少才对。
而现在居然仅仅只有八千骑,足以证明丘力居没有一次性全部投入兵马,亦或者还有别的部队,是自己没有探查到的。
不过......
能够一次性投入八千骑对付自己,倒也证明丘力居绝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正要进攻辽西。
等了许久,终于有了动静,公孙越内心狂喜,甚至面上也泛起淡淡的兴奋。
“没错,八千骑。”
斥候再次肯定了公孙越疑问,朗声道:“斥候仍在继续探查,若是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报将军。”
公孙越对此极其满意,点了点头:“甚好。”
“将军,若是没什么事情,小人便退下了。”
“且慢。”
不等斥候离开,公孙越摆手道:“你速去擂鼓聚将。”
斥候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公孙越绕过长案,转入帐中,负手左右来回踱步,思考应该如何迎战丘力居。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脱离兄长公孙瓒指挥战斗,感到紧张,乃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彷佛在这一刻,此前的各种作战经验烟消云散了一般,以致于大脑竟是一片空白,汇集成三个字: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
即便咚咚咚的擂鼓声,乍然响起,依旧没能把公孙越从紧张中拉回来。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三军主将没那么容易当,但不得不承认,只要熬过这一关,公孙越必将踏上独领一军的将军路。
没一会儿,各营将领纷纷赶来中军,田楷不由好奇,急忙问道:
“将军,因何擂鼓聚将?莫非有战事发生?”
“嗯。”
公孙越肯定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根据可靠消息,丘力居引兵杀入辽西。”
田楷惊诧不已:“好一个丘力居,竟然还真敢趁虚而入,别以为公孙将军不在辽西,便没人治得了他们。”
“没错。”
对面的关靖肯定地点点头:“公孙将军虽然带走了一半的白马义从,但咱们现有的兵力,也尽皆是精锐,绝非乌桓那些苟延残喘之辈可比。”
“将军。”
言至于此,关靖欠身拱手道:“您放心指挥便是,此一战我军必大获全胜。”
田楷跟着拱手,铿锵言道:“没错,将军放心指挥便是,丘力居乃败军之将,何惧之有。”
又有单经闪出身来,拱手抱拳:“我军足足训练了半年有余,而且装备了复合弓,丘力居声势虽然浩大,但却不足为惧,将军放心指挥便是。”
“没错,安心指挥,我们全都听你的。”
“我们一定听你的。”
“听你的。”
“......”
听到众人鼓励的声音,公孙越心中的紧张逐渐消散,他眸中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朗声言道:“诸位放心,本将军一定会好生指挥战斗,绝不辜负尔等信任。”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公孙越返回上首,此刻的他彷佛变了一个人,昂首挺胸,双眸坚定,此前在脑海中构思的各种策略,如同倒映般一一呈现出来,让他变得愈加镇定:
“诸位将军。”
公孙越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个将校,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战,丘力居是认准了我辽西空虚,方才会趁虚而入,为保大局,当先派人快马传报赵俨,让他提前派兵赶来驰援。”
“来人。”公孙越招呼一声。
“在。”从帐外转入个士兵。
“速速派人快马赶往广阳郡,告诉赵俨,丘力居引兵杀入辽西,令其派兵驰援,不得有误。”
“喏。”
派人请求支援,倒不是因为公孙越没有信心战败丘力居,而是从根本性上,保证辽西不受侵害。
若是万一自己不敌,至少因为有了赵俨的支援,辽西的百姓可保无虞。
如果自己可以剿灭丘力居,那么即便赵俨空跑一趟,也没什么损失。
“田楷何在?”
“末将在。”
“丘力居引兵杀入辽西,一定会直奔管子城,由你率领本部兵马,速速赶往驰援,不得有误。”
“喏。”
“切记!”
公孙越提醒道:“若是遇到丘力居的骑兵截杀,万万不可莽撞冲杀,而是要发挥我军优势,靠着复合弓远距离射杀乌桓突骑,将我军的声势打出来。”
田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嗯。”
公孙越颔首点头,暗松口气:“其余将校听令,随我率领大军后行,以免丘力居有别路兵马,流窜进入我辽西。”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最后再提醒一点。”
公孙越朗声言道:“我军虽然是新兵,但毕竟训练半年有余,若是有人能够诛杀丘力居,官升三级,赏千金;若是有人能诛杀其子楼班,官升两级,赏百金;诛杀其余将校者,官升一级,赏百金。”
想要军队战斗力高,最直接的利益刺激是必须的。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是这个道理。
众将士满心欢喜,再次拱手:“喏。”
公孙越大手一挥:“既如此,各营即刻回去准备。”
“喏。”
众将士应声承诺。
旋即。
豁然转身,倒着离开大帐。
田楷大营中。
某处大帐。
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掀帘而入,兴冲冲跑来:“子龙,好消息,想不想听?”
正在擦枪的男子,笑了笑:“夏侯兄,别卖关子了,直言即可。”
夏侯兰凑上前来,低声言道:“子龙,田将军从中军议政回来了,据说有仗要打,乌桓人真的趁虚而入,杀进来了。”
赵云依旧在自顾自的擦枪,讪讪一笑,彷佛早有预料:“擂鼓聚将,必有紧要之事,稍微想想,亦能猜到是乌桓人趁虚而入,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嘿—!”
夏侯兰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朗声道:“这都不算是好消息吗?咱们终于有仗可以打了,以后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保卫边疆,这不是你我素来的志向吗?”
赵云瞥了眼夏侯兰,嗯的一声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既然早有预料,便称不得好消息,毕竟早在预料之中,你还不如说咱们可以先行出兵。”
嘶—!
夏侯兰惊诧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赵云擦枪的动作猛地一滞:“哦?咱们当真可以提前出兵?”
夏侯兰点点头:“我有个老乡在田将军帐中为吏,听他说咱们提前出兵,赶往辽西管子城驰援邹丹将军,其余兵马则由公孙将军率领,随后而行,以防乌桓人从别处流窜进入辽西。”
“而且!”
言至于此,夏侯兰强调道:“公孙将军下了悬赏令,斩杀丘力居者,赏千金,官升三级;斩杀楼班者,赏百金,官升两级;斩杀其余乌桓将校者,赏百金,官升一级。”
“哦?”
赵云闻言蹙眉,惊诧不已:“好丰厚的悬赏。”
夏侯兰点点头:“没错,子龙,这可是你我的机会,只要能够诛杀丘力居,便可当上军侯,统帅两百骑兵。”
赵云内心同样振奋起来,战意汹汹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堪称好消息。”
夏侯兰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子龙,等兄弟我发达了,一定让你做我的副手。”
赵云淡笑着回应:“兄弟我等着这一天。”
咚!咚!咚!
咚咚—!
忽然,热烈豪迈的战鼓声响起,迅速传遍整个军营。
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
“子龙快听,是紧急集合的军令。”
“走!”
夏侯兰兴奋地直接站起身来,一把拽起赵云,便往外走。
“夏侯兄,别急—!”
赵云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他急忙操起自己的龙胆枪,带上复合弓,便直奔帐外马厩。
希吁吁—!
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一个个白马义从士卒,快速策马飞出,赶往校场集合待命。
赵云、夏侯兰接连策马赶往校场,白茫茫一片,宛如一滩白色的汪洋。
早有大将田楷策马在前,田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启禀将军,我部应到八百二十一骑,实到八百一十八骑。”
“好。”
田楷摆手示意其归位,旋即幽幽目光扫过众将士,朗声言道:“据可靠情报,乌桓丘力居趁公孙将军引兵进攻鲜卑,我辽西兵力空虚之时,入侵我辽西。”
“其部兵力约莫八千,声势虽然浩大,但在本将军眼里,其部不过是败军之将罢了,根本不足为惧,我军苦练半年有余,且装备了新式复合弓,消灭丘力居,必不在话下。”
众将士立刻跟着山呼起来: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
田楷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苍穹,声嘶力竭:
“出发—!”
“万胜!”
“万胜!”
“万胜!”
“......”
伴随着潮水般的呼喊声响起,辕门缓缓展开,田楷拨马转身,呼啸而出来。
其后的白马义从,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有序出营,汇成一道道白色的匹练。
*****
茫茫旷野,一望无垠。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正中间的大纛旗下,丘力居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茫茫草原,心中无比激动,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他有种王者归来的感觉。
“单于。”
身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凑上前来,轻声道:“末将有一件事不理解,不知单于能否为末将解答。”
丘力居捏着颌下短髯,笑了笑:“尤将军,早看你一直欲言又止,我便知你心中有事,有何事,直言即可。”
尤以山行个礼,朗声道:“多谢单于,末将只是好奇,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进攻汉军辽西,岂不让汉人有了防备?根据可靠情报,管子城的汉将邹丹,已经飞马求援了。”
“哈哈。”
丘力居仰天哈哈一声,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错,我之所以大张旗鼓进攻汉军,真正的目的便是吸引汉军的注意力,让他们集中兵马围剿咱们。”
“哦?”
尤以山顿时一愣:“单于,您如此这般,是为何意?”
丘力居自信满满地道:“因为只有这样,楼班率领的精兵才能迂回进入辽西,突袭汉军的城池,令其首尾不能相顾,我军也才能真正战败汉军。”
嘶—!
尤以山惊诧,倒抽一口凉气:“单于,楼班他......”
丘力居肯定地点点头:“他的大旗虽然在这里,但人却不在这里,这一年多以来,由他亲自训练的精锐,足有三千骑,突袭没有防备的汉军,必是手到擒来。”
尤以山长出口气:“原来如此。”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丘力居也需要让楼班建功立业,为自己权力的交接打下基础,若是没有足够耀眼的战功,乌桓各部首领是不会心服的。
也因此,丘力居才会大队兵马为誘饵,给自己的亲儿子制造偷袭的机会,这是战略与政治的双重需要,绝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丘力居抬眸望去。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单于,汉军白马义从出动,正在朝管子城方向而来。”
“哈哈,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