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正当西部鲜卑朝着鲜卑王庭行军之时,前方不远,一骑绝尘而来,朝着置鞬落罗拱手抱拳:“大人,鲜卑王庭方向,有情报传来。”
“说!”
置鞬落罗大手一挥,当即询问道:“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斥候如实回答:“根据可靠情报,鲜卑王庭出兵一万骑,汉军出兵五千余骑,尽皆白马,必是白马义从。”
置鞬落罗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不屑地道:“哼!白马义从的动作还真是快,居然已经出战了,看来他们是想在咱们抵达鲜卑王庭之前,将我军消灭,当真是嚣张至极。”
日律推演颔首点头,深表赞同地道:“没错,汉军方才横扫了中部鲜卑,兵锋正盛,焉能不嚣张?不过咱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倒是能与其决一死战。”
宴荔游捏着颌下一部短髯:“他们主动出兵迎战,倒是省了咱们很多事情,我还真想瞧瞧,汉军的白马义从是否如传言那般厉害?”
置鞬落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朗声道:“既如此,咱们自当主动迎战,争取早些与汉军对战。”
日律推演颔首:“理当如此。”
宴荔游淡然一笑:“置鞬大人下令即可。”
“好!”
置鞬落罗眸光一凛,朗声喝道:“来人。”
传令兵拱手抱拳:“在。”
“速速传令下去,按照此前既定的策略,全军呈战斗队形前行,遇着汉军白马义从,直接决战。”
“遵命!”
传令兵铿锵应命。
旋即。
呜呜呜的悠长号角声响起,瞬间传遍整支队伍。
前军士卒纷纷加快行军的同时,其余兵马也在快速做出反应,宛如鹤翼展开一般,向着两侧延伸,阵型相对舒展。
置鞬落罗的目光快速扫过茫茫的旷野,两侧乌泱泱的兵马像是两只大大的钳子一般,只要汉军白马义从敢来,必可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哼!我还真想瞧瞧,白马义从如何攻破我军大阵?”
“置鞬兄放心。”
日律推演昂首傲然道:“我军军阵极其完备,即便白马义从有射程达到一百五十步的弓弩,照样可以将其围杀,绝不会再重蹈中部鲜卑的覆辙。”
“没错。”
即便是宴荔游本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对大人的布局非常有自信,只要我军配合得当,必可将白马义从围而歼之,教他再敢在我鲜卑的地界上放肆!”
虽然其余两个大人尽皆对此阵信任,不过置鞬落罗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你我自然可以精诚团结,不过其余大人会如何配合,便无从所知了。”
“尔等应该清楚,我军兵力虽然足足有五万兵马,但却是由各个邑落组建而成,某些关键部落必然承受极大的压力,若是他们承受不住,只怕不会死战。”
宴荔游深表赞同地道:“置鞬兄言之有理,不过事已至此,咱们无法改变,只能顺其自然了,置鞬兄不必太过忧心,何况汉军能够给我军如此大的压力,犹未可知。”
“毕竟......”
宴荔游昂首言道:“若论冲阵,我西部鲜卑绝对不会逊色于白马义从,他们不过五千有余,而我军足有五万骑兵,即便他们作战再怎么勇猛,也绝对不可能以一当十!”
“没错。”
日律推演极其肯定地道:“目前我军军阵已经是最好,即便尚有瑕疵,汉军也未必能够攻破,我还真不信了白马义从即便再怎么厉害,论骑射,岂能是鲜卑族人的对手?”
“他们若当真有这样的骑射技艺,茫茫旷野,幅员万里,岂不早落入汉人的掌中?岂能到现在还在咱们的手里,所以置鞬兄,你安心即可,此战咱们至少有八成胜算。”
置鞬落罗长舒口气:“但愿如此。”
日律推演极其肯定地道:“一定如此!”
驾—!
鲜卑突骑正如涛涛江水在草原上向前滚动时,视野的尽头处,一道洁白如同匹练的兵马出现,激荡的烟尘组成一道洪流,飘荡在他们的头顶,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他们。
“大人,那便是白马义从!”
“好!”
置鞬落罗凝望着滚滚袭来的白色浪潮,内心不由地激动起来,朗声喝道:“速速传令下去,按照此前制定的方略执行,不得有误。”
“遵命。”
传令兵毫不犹豫,铿锵应命。
下一个瞬间,呜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迅速弥漫三军。
置鞬落罗率领兵马正面迎战,乌泱泱的精骑兵如同浪潮般,滚滚而来,大地为之震动,喊杀声冲天响起,但是队列却是越来越疏,两骑之间,相隔至少一丈有余。
.......
“将军快瞧。”
白马义从中,大将严纲抬手指向前方滚滚而来的鲜卑突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不停地叫嚣呼喊着,没有一窝蜂涌上来,而是呈现疏阵迎战:
“西部鲜卑竟然是以疏阵迎战,明显是在提防我军的箭矢袭杀。”
“没错。”
这一点,公孙瓒同样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而且他的视野更广,很快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列阵是以长而广著称,这是明显想要包围白马义从,从而将其歼灭的军阵。
不过.......
这样的战略目的,公孙瓒实在碰到过太多,因此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他们是想以最小的代价,将我军包围,从而一举歼而灭之。”
严纲极其赞同公孙瓒的想法,肯定地点点头:“将军,看来我军的名号已经彻底在草原上打响了,否则西部鲜卑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迎战。”
“恩。”
公孙瓒满面堆笑,深以为然,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同样在思考对策:“严纲,你觉得我军应当如何应对?继续以弓箭袭杀为主,逃出对手包围圈。”
“还是......”
“将军!”
不等公孙瓒把话说完,严纲便直言打断:“若是从战术讲,我军自当以冲锋之势,强行破阵,凿穿敌军阵型,但此前您因为与魁头的一战,死伤了数百兵马,而遭受主公杖责,所以末将建议,咱们还是要以老办法破敌。”
公孙瓒何尝不明白自己的遭遇,但现在,对方明显就是在针对他的打法而制定战术,若是继续以此前的战术行事,危险性自不必说,会变得极其巨大。
可若是不按照此前的战术打,选择针对西部鲜卑列阵的缺点直接冲阵,必然会导致兵力上的损失,尤其现在还有一支训练方才半年有余的新兵,直接冲阵的危险性,同样不小。
公孙瓒深知自己将要长久地驻军在鲜卑王庭,若是不能打出骄人的战绩,只怕会影响到白马义从的威信,从而影响到汉军在鲜卑的威望。
这一战,不仅仅是自家主公对自己的考验,更是鲜卑王庭自归附以来的首战,若是不能拿出全垒打的战绩,汉军威严何在?将来如何坐镇鲜卑?
......
公孙瓒眉头紧攒,脑海中不停涌现出各种问题,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权衡利弊得失,做出最终的决定,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主将,该有的能力。
思忖了片刻,公孙瓒紧咬着钢牙,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显经历了一番极其纠结的思考过程:“你说得虽然有理,但现在最好的策略,便是主动出击破阵,若是害怕被责罚而规避,焉能成为大将?”
严纲顿时一愣:“将军,你的意思莫非是......”
公孙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错!佯作拉开阵势,逼近对手,在一百五十步附近,快速发起突袭,先将对手打乱,再谈弓箭袭杀,犹未晚矣。”
严纲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实际上,从内心深处而言,他更倾向于前者,只是考虑到实际情况,方才提出那样的建议,但现在公孙瓒宁肯冒着被主公责罚的风险,依旧从心而定,着实令人敬佩:
“这才是我认识的公孙伯圭!”
“好!”
严纲当即点头应命,朗声言道:“咱们此次便换个打法,白马义从不该只有一种打法,否则早晚会被鲜卑人抓到我军破绽不可,如果主公当真怪罪下来,末将愿意与将军,共同承担罪责!”
公孙瓒感动不已,但还是摆了摆手:“我乃军中主将,一切罪责应由我一力承担,你放心执行即可,切记让新兵排在我军后方,不可自乱了阵脚。”
严纲铿锵应命:“诺!”
旋即。
呜!呜!呜!
旌旗狂舞,号角通通。
军阵中的赵云听到声音,忙不迭望向前方旌旗,顿时明白了公孙瓒的安排,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立刻下令道:
“夏侯兰何在?”
“末将在。”
“由你亲自引军,跟随公孙将军冲阵,本将军负责断后,稳定局势。”
“诺!”
随即。
赵云开始徐徐勒马,降低速度,任由后方的白马义从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
虽然只是断后这样简单的任务,但赵云依旧会竭尽全力,力保自己的每一份任务,不会出现差错。
轰隆隆—!
万马奔驰,蹄音如狂风暴雨。
白马义从在奔驰中缓缓展开他的翼缘,明显是在为弓箭袭杀做准备。
眼瞅着这一切的发生,置鞬落罗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他最为的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哈哈,白马义从果然已经成了骄兵,居然要以弓弩来对付的我军疏阵。”
箭矢袭杀属于范围性的无差别进攻方式,靠的是敌军的密集度,简而言之,敌军密集度越高,杀伤效果便会越好,反之则是越差。
而现在,西部鲜卑明显布的是疏阵,这是一种可以将骑兵速度发挥到极致的阵法,因为骑兵与骑兵之间的间距非常大,两者之间几乎不存在配合,亦或者是影响。
以箭矢袭杀来应对疏阵,虽然能够造成一定的伤亡,但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若非对箭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寻常人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御敌的。
日律推演仰天哈哈一声,兴奋至极:“白马义从,不过如此,今日一战,必较你有来无回,有死无生!我倒是要瞧瞧,尔等射程足足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到底是怎样的弓弩?”
宴荔游更是哂然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故技重施?很可惜,我等不是魁头,更非慕容拓,尔等的阵法于我等而言,起不到半点作用!”
......
然而......
不等他们兴奋多久。
忽然,当白马义从距离他们不足两百步时,对方不仅没有迂回转变方向,靠弓箭袭杀为主,反而速度更快,直朝着西部鲜卑大军猛冲过去。
“放箭—!”
公孙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嗖!嗖!嗖!
刹那间,数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骤然间划过空气,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罩向茫茫一片的鲜卑大军。
猝不及防的鲜卑大军顿时被这一波死亡巨浪吓懵了,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这波从百步开外袭杀而来的箭矢,露出骇然的神色。
“小心箭矢—!”
置鞬落罗扯着嗓子呼喊,与此同时,掌中马槊快速在身前左右撩拨,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并没有一支箭矢能够伤到他分毫。
不过......
他虽然躲过一劫,但箭矢打在马槊上,依旧让置鞬落罗惊诧不已,因为那恐怖的力量,竟让置鞬落罗有些力竭,足以证明即便相隔百步之遥,依旧有余力可以非得更远。
这样的箭矢若是在五十步内集中本方士卒,估摸着非得直接将人射飞不可,即便没能射飞,箭镞穿透人的身体,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嗖!嗖!嗖!
不等置鞬落罗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汉军白马义从的第二波箭矢,再次骤然升空,抬眼望去,好似滂沱大雨一般,朝着鲜卑大军再次袭来。
“小心箭矢—!”
置鞬落罗再次厉声呼喊起来,掌中马槊快速在身前扫过,铛铛铛的清脆声接连乍响,恐怖的力量顺着马槊,传入身体,令置鞬落罗不自禁露出恐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