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昊所预料的一样,轲比能没有反对钱票的事情,而是大力支持。
毕竟,假钱若是落在鲜卑人的手里,便成了废铜烂铁,他们甚至连熔融再造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烂在手里。
而只要手里有钱票,便可随时在钱庄换取五铢钱,而且还能保质保量,不会出现假币。
这种事情完全解决了鲜卑商贾的后顾之忧,轲比能何乐而不为呢?
诏令很快传遍了边界的十余个汉家小镇,甚至在鲜卑内部的汉家矿山也有相应的业务。
而王昊更是迅速,花钱租赁商铺,一个个钱庄顷刻间完成,一车车五铢钱直接运抵钱庄,各项业务快速展开。
各大商贾纷纷把自己的五铢钱存在钱庄中,以换取相应面恶的钱票,某些野心大的商贾更是直接办理了贷款业务,拿着数十万的钱票,直奔汉家小镇上的集市。
“有没有贩五岁以下马匹的鲜卑人?有多少马匹,我全都要了,价格按照市场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没有今年新下来的羊皮,有多少皮子,便要多少皮子,价格按照市场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粟米,你们摊位上的粟米,我们全都要了,赶紧打包,给我搬到马车上。”
“粮食!汉家的粮食!有多少,我们要多少,赶紧搬,钱不是问题!”
“......”
彷佛只是一刹那,汉家小镇便被买卖的热情点燃了。
汉人商贾疯狂扫货,彷佛生怕被别人抢走一样,以前还要批量检查质量,现在压根只是抽查两车,只要合格,立刻入库给钱,极其痛快。
鲜卑人拿着大量的钱票,同样像是疯了一样,汉家商铺中的粮食、冬衣、各种饰品、生活用具,像是不要钱似的,疯狂购买,一车又一车地往鲜卑运送。
某些鲜卑人的钱票没有花完,心中担心它变成一张废纸,在离开汉家小镇时,便纷纷赶往钱庄,兑换成可以在各地流通的五铢钱,而且还带了专人称重,以免上当受骗。
当一箱又一箱的五铢钱检查完毕后,鲜卑商贾满意地点点头:“好!果然没有假币,汉人没有撒谎,值得信任,以后做生意的时候,的确可以使用钱票。”
钱庄的庄主揖了一揖,轻声言道:“诸位放心便是,我们钱庄是由州牧府成立的,以我汉家官府的信誉作保,而且还征得了鲜卑王的同意,象征着两国之间的友好和平,岂能造假?”
“其实......”
言至于此,钱庄庄主声音略微拉长,补充言道:“鲜卑境内也会陆续开设我们汉家的钱庄,尤其是赤峰矿等各处,以及某些大型邑落中,尽皆会有。”
“如果尔等信得过两国之间的友谊,以及我们汉家官府的信誉,完全可以带着钱票返回鲜卑,在某个钱庄兑换成五铢钱再离开,这样可以节省一些车辆,购买更多的货品。”
鲜卑商贾摸着齿髭,不住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次便算了,汉家小镇的商品已经被我们买空了,连马车都没装满,五铢钱有地方放。”
钱庄庄主仰天哈哈一声:“这次各大商贾的确没有做足准备,但是等尔等下次过来,保证可以买到足额的东西,我等已经通知各大商贾补货,甚至增加铺面,务必要保证尔等满意。”
鲜卑商贾笑了笑:“我等亦然,下次来的时候,羊皮一定会拉很多,还有马匹,这次太少了,完全不够卖的。”
“哈哈哈哈!”
二人仰天哈哈一声,皆是非常兴奋。
厌恶战争,追求和平。
这是两国百姓共同的夙愿,真正打起交道来,才知道没有谁是十恶不赦的。
钱票交易的便利性,不仅令假币烟消云散,更令汉家小镇顷刻间火爆起来,交易量是往常的五、六倍以上,由此带动的税收、钱庄业务,也是成倍提升。
在简单汇总了首日的业务后,王景迫不及待地赶往州牧府,向王昊汇报战果:“首日贷款便多达八十余万钱,按照年息一成核算,每年可以产生八万钱的利润。”
“此外,兑换钱票一千三百余万钱,单纯这份钱,在兑换回五铢钱时,便可收取一万三千余钱的管理费,而且这些只是首日的业绩而已,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五铢钱存入钱庄。”
虽说虎啸山庄比较赚钱,但在王景而言,纯粹就是赚一个辛苦钱而已,与钱庄的生意模式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钱庄生意的成本是钱,是用钱在赚钱。
最为重要的是,贷款的抵押物全都是按照五折核算的,即便商贾当真还不回钱,钱庄完全可以变卖它的资产,来弥补账上的亏空,甚至可能略有盈余,总之绝对不会赔本。
汉末自然是有高利贷业务的,因此这部分业务王景非常熟悉,但敢于把它放在明面上,而且有一套成熟的机制来运作,王昊简直堪称是第一人。
然而......
这些东西对于王昊而言,根本毫不在乎,他更在意钱庄这个机构的资金盘,等同于拿别人的钱来发展自己,别人的钱越多,那么自身的发展势必更快。
尤其现在,王昊的规划路很多,但是手里的资金极其有限,没办法大面积展开修路,现在有了钱庄,便能加快修路,开挖沟渠等,令幽州的生态更加完善。
听完王景的汇报,王昊神色始终保持镇定,他呷口茶,淡淡道:“别太兴奋,这只是开始而已,等将来运营稳定后,幽州百万军民,尽皆会使用钱票交易,这可比商贾这点钱多了。”
“将来官员发俸禄、士卒发军饷,甚至士族给佣人发佣钱,也全都会使用钱票代替,或许要不了多久,连幽州内部也会使用钱票来交易,这才是钱庄真正辉煌的时刻。”
“而等到那个时候,每年钱庄能产生的利润,恐怕会有十个虎啸山庄,甚至是一百个虎啸山庄,若是能将钱庄开到大汉各个郡县,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个虎啸山庄。”
对于王昊而言,虎啸山庄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毕竟它是属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产物,而钱庄的生意却是可以不停复制的。
简而言之,它可以在幽州、冀州、并州施行,只要是大汉的领土,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可建立一个钱庄,干以钱赚钱的生意,这才是持续性发家致富的关键。
见王昊如此淡定,王景也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不得不承认,卖掉虎啸山庄是正确的,钱庄生意的确要比虎啸山庄更加赚钱。”
“哪里~~”
王昊摆了摆手,淡然言道:“雒阳现在虽然风平浪静,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权力结构必须要调整,即便不会妄动刀兵,动静也绝对小不了。”
“或许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只要时间拉长到半年,甚至是一年再看,那是便不一样了。”
“所以......”
言至于此,王昊的声音略微拖长,饶有兴致地道:“你别觉得咱们在雒阳的生意亏了,等过段时间,或许你便能明白,当初卖掉虎啸山庄的决定,是何等的明智。”
王景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单凭钱庄,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王昊倒也懒得辩驳,随即朗声道:“既然钱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接下来便该真正发挥它的作用了,我要在辽东湾修建港口,成立海军,保守估计十艘楼船、五百艘蒙冲战舰,此外还有民用的商船等。”
“港口?造船?”
王景顿时一个愣怔。
即便身为外行,他也清楚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需要耗费数之不尽的钱财。
十艘楼船、五百艘蒙冲,还要民用船舶停靠?
仅仅只是稍稍幻想一下,也会是一个占地范围极其广袤的港口,就更别提亲自做预算了,这样的工程绝非一个虎啸山庄的钱能够支撑下来。
怪不得......
王昊这么着急成立钱庄。
只要有了钱庄,他便可以低成本获得资金,一旦港口建成,必定促使辽东的渔业更加发达,与大汉沿途的海上贸易,也会更加频繁,赚取的钱自然会更多。
“没错。”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修建港口,造船!而且这只是第一个,若是运营不错的话,可能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亦或者更多。”
幽州辽东的渔业非常发达,丝毫不逊于江东,尤其他们与青州胶州半岛的往来,更是频繁,历史上也有很多名人,在发生战乱时,乘船来辽东避难。
比如管宁、邴原,全都是青州北海人,却在黄巾起义时,离开北海,赶往辽东避难。
东莱郡的太史慈,因为得罪了州吏,生怕对方报复,便下决心远走辽东避难。
此外,除了可以增加海上贸易的份额,还能为王昊攻打高句丽、倭国积攒海军经验,甚至将来与青州、徐州、江东作战,皆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距离董卓祸京尚有至少半年时间,修建港口、造船、组建海军的大业,也的确应该提上日程,积极规划。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王景能清楚地感受到王昊的胸中沟壑,当即欠身拱手,铿锵应命:
“子霄放心,钱庄我会精心打理,只要运行平稳后,必定全力支持港口的修建。”
“恩,如此甚好。”
王昊满意地点点头,长舒口气:“把钱庄交给你,我便能安心了。”
王景揖了一揖:“既如此,在下暂且告辞。”
王昊摆手道:“去吧。”
望着王景转身离开的背影,王昊长舒口气,在幽州这么些年,陆军的战斗力基本上已经提升起来,海军从现在开始组建的话,想来也不会耽误将来讨伐江东。
一切都在按照原定计划,有序进行,没出半点纰漏。
王昊从一旁拿出纸张,按照自己的记忆,临摹大明宝船的模样,如果真的能造出这样的神器,海上战力同样可以保证,届时才是海陆一体,降维打击。
思考了不知多久。
忽然。
一个身影出现在殿中,捧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汤,走上前来:“夫君,饿了吧,这是莹儿特意为你熬制的羹汤,赶紧趁热喝了它,不准浪费。”
王昊抬眸望向身旁这位素衣荆钗的刘莹,因为尚在守孝期,因此身上没有半点珍宝,但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的魅力,一头如瀑的青丝,从肩部滑落,遮住了半张脸颊,却更令人心驰神往。
“莹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王昊凝视着刘莹,不自禁感慨道。
此前因为害怕被刘宏抓住把柄,因此一直也没有要孩子,而现在刘宏已经去世了,刘莹又在守孝期间,依旧不能要孩子。
若是寻常人家,还自罢了,但毕竟是王昊,毕竟是皇家!
外面的流言蜚语击不倒王昊,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可这些流言蜚语落在刘莹的耳朵里,却是一种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在古代,一个女人不生孩子,只会被骂做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夫君,你怎么......”
刘莹扭头瞥向王昊,似乎从他关切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她的确受了不少委屈,因此能不出门,便不出门,惹不起,躲得起。
但是,内心的痛楚是没办法直接宣泄的,而王昊又成天在忙,出征时更是数月不回家,内心便愈发苦楚。
不过刘莹已经习惯了,今时今日的她没有丝毫怨气,只是倍加珍惜王昊在府邸的时光:“夫君,妾身一点不觉得委屈,能做你的妻子,是莹儿此生最大的荣幸。”
王昊伸手拦住刘莹的腰肢,将其揽至身前,轻声道:“莹儿,我向你保证,只要守孝期一过,该给你的,一定会给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刘莹嫣然淡笑,将羹汤捧起来,舀起一勺,送至王昊唇前:“抓紧时间喝吧,小心凉了,咱们夫妻二人之间,不必说那些话,该懂的自然懂,妾身明白。”
王昊呷口羹汤,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