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在运营了三个月后,基本上趋于了稳定。
商贾已经习惯使用钱票交易,即便是离开幽州,也不一定会取出来,除非有特殊的情况。
甚至,钱票的使用已经蔓延到了幽州境内,一些小商小贩也在使用钱票交易,钱票交易甚至有取代五铢钱的趋势。
钱庄内部的钱始终维持在一个良性的稳定区间,一些贷款业务的回款更是极其稳定,为钱庄创造了巨大的利润。
王景按照此生意模式,很快便将钱庄遍布在幽州各郡国之中,甚至青州、冀州部分重要的城市,也有了钱庄的身影,也便于商贾存款、贷款、提取等业务展开。
而与此同时,港口的修建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前期烧钱非常快,各种木材、匠人不停地招收,发放材料款、佣钱等全部都是钱票代替,因此更加速了钱票的普及。
以致于王昊的造纸坊需要加快钱票的印刷,才能满足整个幽州百姓、往来商贾的使用,甚至于在次月时,出现了钱票供应不足,难以满足商贾使用的火爆场面。
出于钱票使用的稳定性与良好口碑,王昊加快了港口的修建,合理印刷大量的钱票,以令木材、石材,以及佣人等快速入场施工。
由于辽东湾靠近辽西、辽东、玄菟三郡,港口的修建带动了当地的发展,大量的商贾涌入其中,雇佣力工、收购粮食、收购木材,令原本有些割裂的幽州东部,第一次感受到汉庭的温暖。
辽东公孙氏一族因此与王昊的联络愈加频繁,甚至在港口修建中,获得了大量的收益,他们对于王昊的敬重,已经不单单是官职、爵位上的敬重,还有个人魅力、能力上的敬重。
半年后。
辽东湾。
刘铄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如火如荼施工的港口工程,呼吸着带着腥味的海风,内心倍感安然。
他低头瞥了眼当初亲手设计的规划图,整个工程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而且施工速度仍在加快,颇有种大干一百天抢工期的既视感。
不过......
王昊对此依旧不太满意,指着施工工地,朗声道:“尔等的流水线施工作业,仍要继续加强,千万不能让匠人歇下来,否则赚不到钱,只花钱,整个工程会出问题。”
负责施工者乃是贺昭,他缓缓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使君放心便是,他们休息不了两天,材料只要进来,立刻会安排施工。”
王昊皱眉:“材料入不了场?”
贺昭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需求量太大,一时难以满足,现在连乐浪郡的商贾,也在派人抓紧伐木,数百艘商船在海上没日没夜的运输。”
“可咱们的摊子铺开的太大了,到处都需要材料,我等人手也略显不足,这才致使匠人休息了下来。”
“不过使君放心......”
贺昭赶忙补充言道:“他们虽然不能做本职工作,但工程上会有力工的活儿给他们,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把当日吃饭的钱赚回来,不成问题。”
“恩。”
王昊颔首点头:“如此甚好,切记一点,他们全都是抛家舍业来修建港口,必须要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让他们赚足够多的钱带回家,才能令百姓富足,带动经济发展。”
自从港口开始修建以来,辽东、辽西、玄菟等地的百姓,纷纷参与其中,他们赚到了大量的钱,便开始修建自家房子,添置各种家具等,更有甚者会购买耕地。
老百姓有了钱,便敢于消费,只要有了消费,幽州的税收便会增加,从而致使幽州的经济陷入良性的循环中,令百姓的日子过得愈加富庶。
只要经济在不断的增长中,王昊便敢于加印钱票,即便钱庄内没有足够的五铢钱,他照样可以保持一定的通胀状态,以此加快幽州的发展。
贺昭佩服得五体投地,欠身拱手道:“朝廷有使君,真乃万幸;幽州有使君,真乃万万幸!使君放心便是,下官一定好生调配人员,争取快速完成港口建设。”
“恩。”
王昊颔首点头:“如此甚好!贺工啊,这么些年,你在幽州,辛苦了。”
自从把贺昭从雒阳骗到幽州,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王昊连他的家属,也带到了幽州。
即便给足了贺昭足够的尊重与利益,但王昊始终感觉自己有愧于贺昭。
贺昭长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使君说得哪里话,在雒阳时,下官始终卑躬屈膝,只有在幽州时,才真正感受到受人尊敬的滋味。”
“其实......”
贺昭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下官应该感谢使君,若不是您,下官焉能有今日的成就!至于家里的状况,使君大可不必担心,妻子从未抱怨,而且坦言在幽州活得更有尊严。”
不得不承认。
贺昭在雒阳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小官儿,活得极其卑微,甚至有些胆战心惊,走在路上有时连头都不敢抬。
毕竟,雒阳可是个遍地权贵的地方,随随便便一个小孩儿,很可能就是某大世家的子嗣,一个很不起眼的老头儿,极有可能是个侯爷,甚至是某家家主,亦或者皇亲国戚。
如此这般环境,固然繁华昌盛,但却压根不属于贺昭,他在这里活得像是一只搬运货物的蚂蚁,那些大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将他轻易碾死。
但在幽州不同!
他亲自主持了三大水库的修建,幽州河道泄洪、入海等工程,不仅获得了王昊的尊重,更获得了文武百官,以及数百万幽州百姓的尊重。
在幽州,他住在蓟县,与州牧府在同一条街上,气派程度不输王昊,家里的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由州牧府负责,甚至还拿着比官员高出两三倍的俸禄。
发妻穿得是绫罗绸缎,子嗣上的是与州级官员一样的学校,走在大街上甚至有人能认出他来,亲切地称呼他为贺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对他功绩最大的认可。
这种事情在雒阳,是永远都无法真正感受到的!
贺昭喜欢这样的成就感,它足以弥补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至少在贺昭的心里,是这样的。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抬眸望去。
但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里策马赶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荀谌。
不等荀谌作揖行礼,便被王昊摆手打断:“友若,不必多礼,直言即可,发生了何事?”
荀谌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废话:“从雒阳传回消息,何进召四方猛将入京,准备铲除阉宦,但不曾想,却被阉宦算计,因此丢掉了性命。”
“董卓趁虚而入,在邙山附近寻到了陛下,最终平息了祸患,被朝廷册封为司空,自其入京以来,命令西凉骁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雒阳已成人间炼狱。”
虽说王昊早已知道历史,但当听到消息时,依旧深感震惊:“陛下如何?”
荀谌心里咯噔一下:“主公竟然......”
“快说!”
“诺!”
荀谌心中的疑虑没有深究,只当王昊是在担心陛下,赶忙揖了一揖,如实回答:“陛下已经被董卓废了,目前被降为弘农王,新皇乃是陈留王刘协。”
“啊,这......”
没等王昊诧异,一旁的贺昭已然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一个外臣而已,竟然敢废帝?满朝文武全都是摆设吗?”
如此明显的疑点,连贺昭都知道,何况是王昊:“或许,董卓胆敢如此,正是有文武百官的纵容!”
荀谌同样有此推测:“主公英明,据可靠情报,董卓入京时,阉宦几乎已经被杀绝,何进也已经战死,他只是寻找到陛下而已,几乎没有丝毫额外的功劳。”
“但令人震惊的是......”
荀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思忖道:“董卓竟然可以被提拔为三公,在朝中的权利仅低于录尚书事,兼太傅的袁隗,简直是不可思议。”
“据说有不少官员表示过反对,但全部都被董卓诛杀,此人阴险狡诈至极,甚至敢夜宿后宫,奸淫掳掠宫人,纵兵豪抢雒阳商贾,甚至连虎啸山庄都遭到了血洗。”
言至于此,荀谌抹了把汗,万幸地道:“幸亏当初主公把虎啸山庄卖掉了,否则今日遭受损失的,便会是咱们了,河北甄家因为这件事,可谓是元气大伤,当初他们可是花费了数亿钱财啊!”
即便是一旁的贺昭,也不由地一个愣怔:“如此说来,我等举家迁徙至幽州,算是逃过了一劫?”
荀谌瞥向贺昭,肯定地点点头:“想来算是吧,至少你的家人是安全的,听说董卓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烹人肉给其余官员吃,简直不是人。”
“啊,这......”
贺昭吓得眼瞪如铃,满目骇然:“竟有此事?”
荀谌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据说袁绍、袁术等人,已经逃出了雒阳城,现在的雒阳彻底成为董卓的掌中玩物!”
王昊深吸口气,大手一挥:“友若,随我返回蓟县,然后立刻传令诸将,随时待命,准备杀入雒阳,营救天子。”
荀谌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主公,不管怎样,您是臣,陛下是君,以臣伐君,此乃大逆不道啊。”
王昊朗声道:“不必担心,有很多从雒阳逃出来的人,届时矫诏即可。”
“这......这......”
“不必犹豫。”
不等荀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王昊直接打断:“幽州距离雒阳太远,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势必会落下,赶紧回蓟县,提前做好准备吧。”
荀谌揖了一揖:“诺!”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蓟县而去。
各个命令快速传达给诸将,即便是鲜卑王庭的公孙瓒,同样收到了消息。
公孙瓒拿着调令,长舒口气,轻声道:“来人。”
从帐外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公孙瓒朗声道:“速速唤赵云过来。”
侍卫颔首:“诺!”
不多时。
赵云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末将赵云,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瓒摆了摆手,轻声言道:“起来吧!”
赵云这才直起身子:“多谢将军,不知将军唤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公孙瓒摆手示意赵云一旁落座:“子龙啊,这是主公的调令,他希望你率领两千白马义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蓟县。”
公孙瓒驻扎在鲜卑的这段时间,购买了不少的战马,白马义从的规模也从最开始的六千人,扩张到了现在的八千人,这还是因为白色战马不容易买到,否则兵力过万,轻而易举。
因此,即便赵云率领两千白马义从离开汉家小镇,公孙瓒依旧有足够的实力,应对鲜卑东西中三部力量,至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出任何问题。
赵云则是皱了皱眉:“哦?不知蓟县发生了何事,竟还需要末将?”
公孙瓒摇了摇头:“主公没有言明,本将军也不便多问,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让你带队前往,你去便是。”
赵云顿了顿,随即欠身拱手:“末将遵命。”
“子龙啊!”
公孙瓒站起身来,离开首席,转入帐中,轻声道:“你在鲜卑的这段时间,表现非常出色,战功卓著,主公虽没有提及发生了何事,但必有大事发生。”
“你可是代表白马义从出战的,切记不可给我等丢脸。”
“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赵云腾地起身,郑重地拱手抱拳道。
大家都非常清楚,王昊帐下有很多骑兵,寻常骑兵充当斥候、传令兵,以及寻常冲阵杀敌,此外还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以及庞德的玄甲骑兵。
各部虽然功能不同,但也想要在王昊面前好好表现,只有表现得好,才能获得更多军事资金投入,包括装备优先更新等等,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尤其当初庞德的玄甲铁骑成立时,不仅战马是精铁细选,而且铁甲、兵器等等,全都是优先配备,看得公孙瓒是羡慕不已,眼热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