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西凉军后方,骁骑最终迂回赶来,汇集于此。
望着前方硝烟弥漫,喊杀不绝的战场,樊稠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我西凉骁骑面对关东盟军步卒,竟然损失如此惨重。”
张济拨马转身,悠悠目光同样落在前方战场,长舒口气道:“关东盟军的步卒倒是不足为惧,只有王昊帐下的兵马,才堪称精锐。”
“此前我军一路势如破竹,杀得关东鼠辈是接连溃败,丢了二十余座营寨,可从王昊帐下精兵驻扎的第二道防线开始,便无论如何,都攻不进去了。”
“这足以证明,王昊的兵马才是关东盟军的核心,其余诸侯,不论骑兵也好,亦或者是步兵也罢,完全不足为惧。”
樊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张兄言之有理,的确如此,此前在下听闻王昊率领数千白马义从,三万精甲锐士,便拿下了中部鲜卑。”
“说真的!”
樊稠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调侃王昊的话,不由地哂然尬笑,摇摇头:“此前在下还不信,但是现在眼见为实,足以证明王昊的厉害。”
“这才只是步兵而已。”
张济赶忙提醒樊稠道:“据说王昊帐下的骑兵,才是真正的精锐,玄甲重骑对战屯骑营,丝毫不落下风,白马义从更是追击杀溃了吕布的狼骑。”
“啧啧!”
张济只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彷佛扛着一座大山:“若是咱们没能在王昊返回汜水关之前拿下城关,咱们兄弟只怕要正面承受白马义从的进攻了。”
闻听此言,樊稠心里咯噔一下:“这白马义从如何,在下当真不知,但他能够战败吕布的并州狼骑,咱们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据说......”
樊稠皱了皱眉,试探性言道:“白马义从的主将是一个年轻小将,甚是厉害。”
张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此人名曰赵云,冀州常山郡人。”
樊稠惊诧不已:“张兄竟然知晓此人?”
张济没有丝毫遮掩,点了点头:“我家侄儿张绣,师承童渊,学成后归来,人送绰号北地枪王,据其所言,他下山之前,师傅童渊便带回了弟子赵云。”
“若是张某猜得不错,白马义从的主将赵云,便是绣儿口中的师弟赵云,此人乃是童渊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弟子。”
嘶—!
樊稠惊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赵云多厉害,但却知道张绣多厉害。
北地枪王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一枪一枪打出来的,是死在他枪口下的亡魂,赋予给张绣最崇高的荣誉。
然而......
饶是如此,张绣却依旧不是童渊最得意的弟子,反倒是白马义从的赵云,有此殊荣,单从这一点分析,便足以预见赵云的实力,只怕不亚于张绣。
“绣儿。”张济招呼一声。
“在。”张绣策马上前。
“你可知你师弟赵云的实力否?”
“没有真正较量过,但他的天赋的确在侄儿之上。”
“若是白马义从当真杀过来,你可有信心与赵云交手,缠住对方?”
“有!”
张绣肯定地点点头,铿锵言道:“即便叔父没有下令,侄儿也会主动寻找小师弟,权当是我这个当师兄的,一点点小小的嫉妒心理。”
呼—!
言至于此,张绣眸光凝重,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竟然因为兴奋而在微微颤抖:“实不相瞒,小侄期待这一战,已经多年了。”
张济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放心吧,叔父一定满足你,但也请你答应叔父一个条件。”
张绣拱手抱拳:“叔父但言无妨。”
张济极其郑重地道:“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不敌赵云,该抽身而退,必须要抽身而退。”
张绣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叔父放心,侄儿明白。”
张济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顿了顿,樊稠眉宇微蹙:“咦?不对。”
张济好奇:“什么不对?”
樊稠大眼珠子一瞪:“待会儿王昊若是杀回来,你们对付赵云,那王昊岂不是......”
“呃......”
张济本无此心,但听樊稠这么一说,顿时了然:“好,咱们说定了,王昊交给你来牵制。”
樊稠顿时眼瞪如铃,张嘴便骂:“王昊可是斩杀了吕布的猛将,你们让我牵制他?这不摆明了让我送死吗?”
张济摆了摆手:“樊稠兄说得哪里话,张某绝无此事,实在是因为赵云与小侄之间,命中注定要有一战,因此只能委屈你了。”
樊稠气得咬牙切齿:“狗屁的命中注定要有一战,这里绣儿武艺最高,自然应该由他来牵制王昊,由我牵制赵云。”
张绣心中着急:“叔父,末将......”
“闭嘴!”
不等张绣把话说完,便被樊稠直接打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由你牵制王昊,我来牵制赵云,替你试试他的身手。”
张济尴尬地摇了摇头:“樊稠,你还要不要脸,竟然把如此危险的任务,交给一个晚生后辈。”
“脸值几个钱?”
樊稠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没有命,要脸何用?如果你想成全绣儿,何不你来牵制王昊,让绣儿牵制赵云?”
“唉—!”
张济摇了摇头,深感遗憾地道:“你呀你,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即便真让你牵制王昊,我还不放心呢。”
“这样吧!”
张济思忖了片刻,直言道:“由绣儿牵制赵云,你与我牵制王昊,咱们联手,必定能够与王昊斗上一斗,即便杀不死他,想来也能拦他一时片刻。”
“这......”
樊稠清楚当前的局势,若在这个时候,被王昊率领精兵冲杀一阵,那么必败无疑。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便再怎么艰难的局势,也必须要迎难而上。
闯过去,海阔天空;
闯不过去,身死道消。
不得已之下,樊稠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吧,便依你所言。”
张绣大喜,拱手抱拳:“多谢叔父。”
樊稠吐口气:“先别谢,即便是我与你叔父联手,只怕能够拦住王昊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你那里若是能提前结束,尽快结束,然后赶来支援。”
张绣嗯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小侄心里有数。”
樊稠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济、樊稠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斥候飞马上前,神色略显慌张,遇着张济、樊稠,甚至忘记了行礼,勒住战马,张嘴便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王昊率领的白马义从,果然杀过来了。”
“哦?这么快?”
张济、樊稠尽皆一个愣怔,满目骇然。
“嗯。”
斥候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对方兵力不多,只有白马义从,其余骑兵应该还在雒阳。”
张济扭头瞥向樊稠:“白马义从不过两千骑兵而已,只要咱们阻击得当,拦他们一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樊稠皱着眉,心里依旧没底:“不管怎么样,必须派人提前通知丞相,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张济肯定地点点头:“可以!”
旋即。
张济吩咐斥候道:“你速速赶往将台处,禀告丞相,王昊引兵赶回,樊稠与我正在全力阻击。”
斥候颔首:“诺!”
驾—!
下一个瞬间,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朝着汜水关方向狂飙而去。
空旷的原野之上,西凉骁骑整齐列队,宛如一团黑压压的乌云,保护着后方正在鏖战的董卓。
他们一个个手持长弓,双目炯炯,凝视着前方那道由烟尘组成的死亡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们滚滚而来。
原本万里晴空的天气,在这一刹那,竟然随同气氛阴郁下来,劲风如刀,吹得西凉骁骑众将士面庞生疼。
“来了!”
张济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杀气,猛然睁开眼睛。
激荡的烟尘中,白马义从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下方奔腾的白色浪潮,与上方激荡的滚滚烟尘洪流明显格格不入,但却格外引人瞩目。
张济深吸口气,扯着嗓子厉声呼喊:“弟兄们,白马义从虽然悍勇,但不过只有两千骑兵,而我军足足有五、六千骑。”
“听我号令!”
张济高举着手中战矛,声音如同煌煌天雷般乍响:“前排疏阵迎敌,待交手后,后排发起对贼子的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白马义从阻击于此,不得前进半步。”
西凉骁骑众将士狞声喝道:“杀—!”
伴随着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前排的西凉骁骑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直朝着前方奔腾而来的白色巨浪,汹涌而去。
“好个西凉骁骑,竟敢主动迎战!”
这一幕,即便是赵云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自寻死路而已。”
王昊全然没有把西凉骁骑放在眼里,对方的兵力虽然雄厚,但在武器、装备上太差,作战经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下场几乎只有一条死路。
“子龙!”
王昊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打董卓个措手不及。”
赵云铿锵应命:“诺!”
旋即。
他抬眸望向前方奔腾的浪潮,不停判断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虽然对方前排的疏阵,不利于箭矢袭杀,但赵云依旧在其踏入弓弩有效射程范围的第一步,便铿锵下令道:
“给我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如蝗的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在空中越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毫无半点花哨地罩向西凉骁骑。
零星的哀嚎声被淹没在战马的马鸣声与马蹄声中,虽然没能诛杀多少敌军,但西凉骁骑的这般步阵,同样会令他们失了先手,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证,白马为鉴!”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证,白马为鉴!”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证,白马为鉴!”
“......”
当白马义从喊出他那标志性的口号声,众将士的战斗意志在一瞬间,便被推向了巅峰,所有人都高举着战矛、马槊,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暗黑洪流。
赵云带着旗手,一马当先,白马义从随即响起阵阵威武之声,主将身先士卒,如此强而有力的手段,更加令白马义从的士气飙涨至极。
西凉骁骑的速度同样加快,眨眼间,两股洪流便撞在了一起,密集的白马义从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稀松的西凉骁骑碾压而去。
白马义从用手中的战矛、马槊,刺入对方将士的胸腹,带出了片片血雾还有白花花的肚肠,锋利的兵器挥舞,都会斩获到一声失去肢体的哀嚎,抑或是临死前的细语。
尤其是主将赵云,猛一夹夜照玉狮子,顿时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直接扎进了西凉骁骑的军阵之中,掌中龙胆亮银枪随身而动,恣意穿梭之间。
嗤!嗤!嗤!
龙胆枪不知刺出了多少下,但沿途所遇的西凉骁骑,或是心口,或是胸疼,或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一枪毙命,极其恐怖。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死在赵云手上的西凉骁骑,便多达二十余骑,没有一人能在他的手上,走过两个回合。
“尔等让开,看某斩他!”
“是枪王张绣!”
“快让开!”
哒!哒!哒!
赵云听到“枪王张绣”四个字时,不由地稍稍一个分神,手上动作稍稍慢了半分,以余光瞥向一旁,顺着闪开的道路望去。
但见......
一个披坚执锐的纵马男子,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手中拎着一杆虎头湛金枪,坐下一匹混沌墨麒麟,腾腾杀气漂浮于顶,喊杀之声直冲天灵。
虽然已经有数年未见,但赵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当年山上与自己交手切磋过的二师兄,面上先是浮出一抹悦色,随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狞色。
“赵云,可还记得张绣否?吃某一枪!”
“二师兄,你......”
“少废话!拿出你全部实力,我倒要瞧瞧,你如今到底实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