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辽阔的海面上,渔民正在撒网捕鱼,忽然有人大声呼喊道。
一时间,正在捕鱼的渔民纷纷朝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视野的尽头处,黑压压一片,宛如黑云压城般滚滚而来。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每一个渔民内心滋生,他们不约而同产生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忍不住纷纷颤抖起来:
“该......该不会......不会......不会是海寇吧?”
“海寇?咱们乐安国的海域上,哪里来这么多海寇?”
“快瞧,还飘着旌旗呢?肯定是海寇!”
“这么多战舰,大家快跑啊!”
“快跑啊,速速上岸报官,通知县令。”
“快走,莫要迟疑!”
“......”
刹那间,数十艘正在捕鱼的渔民,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某些人更是连渔网都来不及收,直接丢在海洋,操起船桨,便开始拼命地划。
一艘艘渔船彷佛在这一刹那,变成了一艘艘军用的快艇,它们在海面上呼啸而行,争先恐后,速度快如闪电,便是后方的海兵见了,也不由的为之惊诧。
眼见已经遮掩不住踪迹,公孙康倒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按照原定计划,速速登陆乐安国,以最快的速度,抢战蓼城。”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指挥舰上,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抡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将全军的作战士气,顷刻间推向了顶峰。
与此同时,桅杆之上的旗手依着将令,疯狂地舞动手中的红绿旌旗,放眼望去,四方战舰上的旌旗狂热地回应,扑噜噜的声响竟不输战鼓分毫。
就只见......
前排的登陆快艇两侧激起一道道浪花,像是插上了一双白色的翅膀,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逼近正在溃逃的渔民。
公孙康暗松口气,扭头望向太史慈:“子义,咱们没有攻城器械,能否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蓼城,打开局面,便全靠你了。”
太史慈晃了晃手中的复合弓,极其自信地道:“少将军放心,复合弓足足一百五十步的有效射程,谁若是敢冒头,保证一箭毙命。”
公孙瓒绽出一抹淡笑:“如此甚好!出发吧,本将军亲率大军,为你掠阵。”
太史慈欠身拱手:“诺!”
旋即。
他纵身跃下甲板,稳稳地落在快艇上,把手一招:“弟兄们,走。”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海军的舰队很快超越了寻常渔民,不过他们却没有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渔民,而是一个劲儿的驶向岸边,带着寰首刀,扛着飞梯,开始快速列队。
待太史慈上岸时,组成的队列至少有五、六百人,太史慈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第一时间发号施令道:
“弟兄们,随我直奔蓼城。”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随即。
乌泱泱的兵马随着太史慈一起,撒丫子狂奔,直奔蓼城方向。
虽说他们只是海军,但负重奔跑也是他们的日常训练科目,因此抡起脚力,绝对不逊于陆军。
此前落荒而逃的渔民被他们纷纷超越,以致于他们离开海岸线时,前方竟然没有一个渔民,只有懵逼不知所以的路人甲乙丙丁。
没一会儿,视野的尽头处,便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太史慈立刻锁定目标,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弟兄们,前方便是蓼城,随我杀!”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惊醒了城头巡逻的士卒。
士卒赶忙下令关闭城门,同时擂鼓示警,传报县令,发现敌军。
但可惜......
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援兵却不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太史慈操起复合弓,抽出羽翎箭,隔着百步的距离,嗖的一箭呼啸,城头一个带着头盔的将校级军官,猝不及防,应声而倒,跌落尘埃。
“快!弓弩手掩护,飞梯登城。”
“诺!”
刹那间,一架架飞梯便搭在城头,手持寰首刀的士卒奋不顾身地冲向城头。
太史慈拎着复合弓,不断搜寻着目标,但有妨害进攻城池者,嗖的必是一箭爆头,箭无虚发,恐怖至极。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便有士卒攻上了城头,他们提着寰首刀,疯狂地对守军展开单方面屠杀,很快便将绣着“公孙”的大纛旗,插在了门楼之上。
摧枯拉朽,一路碾压!
蓼城。
破!
*****
青州前线。
平原。
陶谦迎风立在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他抬眸望向远处延绵数里的幽州军大营,两道浓眉紧皱,内心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而且伴随着战况拉长,这种感觉竟然愈演愈烈。
自从傅燮战死在甘陵城以后,陶谦痛失两员大将,面对卢植率领的精兵悍将,陶谦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守势,坚决不出平原县。
由于卢植缺少攻城器械,因此也没有强行进攻城池,只是按部就班地申请了军中司空,前来东部战场,为他们打造攻城器械。
这原本是极其正常的行动,可不知为何,陶谦愈发感觉卢植的行为诡异,他彷佛即将戳破这难得平静背后的拨云诡谲。
“主公,此处风大,您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咱们还是回营吧。”
笮融担心陶谦的身体状况,赶忙欠身拱手,请求陶谦回营。
他与陶谦全都是丹阳郡人。
在徐州,他也是陶谦最信任的人之一,时刻带在身旁,商讨军策要略,此战军需粮草的供应,也是由他亲自负责,堪称陶谦的左膀右臂。
“子洽。”陶谦轻声呼唤。
“在。”笮融应了一声。
“你觉不觉得......”
陶谦下意识皱起眉头,脑海中激烈的思考,反复不停琢磨:“现在的卢植行为有些诡异,完全不像是他应有的做派。”
“啊?这......”
这个问题着实是把笮融给问懵了。
他的面色显得很尴尬,不论怎么想,也没觉得卢植行为有何种诡异之状。
毕竟,在没有攻城器械之前,强行进攻城池,只会让原本兵力便不多的侧翼,显得更加单薄,如此岂非得不偿失?
那卢植何许人也?
乃是当年的三大主帅之一!
这点浅显的道理,他难道分不清吗?
笮融本想直接否定陶谦的疑问,可他太了解陶谦的性情了,若非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绝对不会轻易得出这样的结论。
于是乎,话到嘴边的笮融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顿了顿,转而试探性询问道:“那不知主公以为卢植哪里诡异?”
陶谦长出了口气,双目灼灼地瞭望着城外大营,轻声道:“卢植当年征讨九江叛乱,冀州张角时尽皆是在短时间内,便取得骄人战果。”
“他脾气火爆,素来雷厉风行,不论何种困难,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破解,这才是我陶谦认识的卢植才对。”
“可现在呢?”
话锋一转,陶谦面上浮现出一抹惑色:“虽说卢植缺少攻城器械,但这却不足以让他因此而踌躇不前,不想其余的任何解决办法,哪怕是在城前叫骂。”
“这......”
一念至此,陶谦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像卢植的所作所为。”
笮融不自禁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听主公这般分析,卢植的确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全然没把此次东部战场当回事。”
“嗯。”
陶谦简单嗯了一声,脑海中继续激烈的思考,但很快,便被他再次泯灭了这样的判断。
如今卢植是靠王昊而存活的,二人接下来一定会扶持新皇,如袁隗一般开创新朝。
对于新朝而言,卢植正需要立下战功来提升自己,好制衡王昊的权利。
在这种时刻,卢植没有理由摆烂,也没有借口摆烂!
陶谦飞快摇了摇头:“不!不对!卢植此举背后必有阴谋诡计,只是咱们暂时不知而已,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子洽!”陶谦轻声道。
“在。”笮融拱手。
“传令下去,将全部的斥候撒出去,每日都要汇报情报,旦有消息,立刻奏报,不得有误。”
“诺。”
笮融揖了一揖,正准备转身下城时。
忽然。
从城中不远处飘来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陶谦、笮融忙不迭回头望去。
但见......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对方面色显得有些焦急,两道浓眉紧拧着,宛如两根麻花,眼神中闪烁着淡淡的忧虑,彷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
“发生了何事,竟如此惊慌?”
不等斥候开口汇报,便被陶谦摆手打断,直接询问。
“主公,大事不好了。”
斥候大喘口气,没有一句废话,直言道:“乐安国方向传来急报,前日有大量的海寇登陆,他们训练有素,杀伐果决,一日之内,便拿下了城池,如今更是连破数座城池,杀到了平原。”
“啊?”
陶谦闻言愣住,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般,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海寇?”
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但独独忽略了从海面上的进攻方式。
若是寻常的海寇,肯定只是袭扰海岸线,劫掠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能够直接杀到平原郡边界的海寇,绝对不是寻常的海寇。
身经百战的陶谦一下子判断出,这些海寇明显是冲他来的,既如此,不是卢植的奇兵,又是什么呢?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海寇。”
陶谦咬着钢牙:“该死!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王昊竟然建立了海军,从海岸线抄袭我军的后路,简直卑鄙无耻!”
笮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怎么,这海寇竟是王昊的兵马?”
陶谦点点头:“若非如此,区区海寇怎么会杀奔平原?他们明显是冲咱们来的!”
笮融恍然大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好一个王昊,果然阴险狡诈,竟然建立了海军,我等此前竟无从所知。”
“该死!”
笮融暗自啐了一口。
他已经在心里狠狠招呼了王昊的祖宗十八代千百遍!
与此同时,笮融也终于明白,为何卢植始终不紧不慢,打着打造攻城器械的幌子,慢悠悠地晃荡着,原来他早知道有奇兵偷袭,这才不慌不忙。
“主公!”
不敢有丝毫犹豫,笮融当即欠身拱手,铿锵言道:“您赶紧下令吧,现在撤离平原,或许还有时间,若是晚了,必被贼子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走是一定要走的。”
“不过......”
话锋一转,陶谦回头瞥向城外的大营,两道浓眉皱得更紧:“咱们必须要等到晚上,否则一旦引起卢植的注意,必招来贼子骑兵追击。”
“我军尽皆是步卒,在这茫茫旷野之上,如何是卢植帐下的骑兵对手?”
“主公言之有理。”
笮融忙不迭揖了一揖,轻声道:“属下这便提前安排,待入夜之后,好方便离开。”
陶谦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不急!你现在回去收拾行囊,一定会引起全军将士的怀疑,届时势必影响军心,不利于大军撤退。”
“主公的意思是......”
笮融皱着眉,不理解陶谦真正的心意。
“不收拾,直接走。”
陶谦也懒得拐弯抹角,直言道。
“啊?”
笮融愣住:“直接走?可是城中还有许多粮草,咱们......”
不等笮融把话说完,便被陶谦直接打断:“不要了,全部舍弃!干粮能带多少带多少,只要咱们进入兖州,或许便能得救。”
“兖州?”
笮融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将,咱们不回徐州吗?怎么......”
陶谦吐口气:“徐州你回得去吗?咱们负责的是皇甫嵩的侧翼,只要进入兖州,据守济北国,将消息传报皇甫嵩,便有援兵。”
笮融恍然大悟,欠身拱手:“主公英明,属下这便安排。”
陶谦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眸光闪烁着腾腾杀意:“好一个王昊,果然厉害,但想要攻破东部战场,也没有那么容易。”
“走!”
陶谦把手一招:“回营,商量行军路线。”
笮融颔首:“诺!”
旋即。
二人豁然转身,下城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