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小贼,哪里逃?”
“阎忠逆贼休走,吃某一枪!”
正在策马溃逃的阎忠,以余光瞥了眼从两翼穿插过来的四员悍将。
一个赤面长髯,丹凤眼圆睁,纵马飞驰,快如闪电,手中青龙偃月刀好似携带着雷霆神威,挥舞之间,血溅三尺,无人能挡。
一个黑面短髯,环眼珠子如同铃铛,坐下铁血乌骓马好似踏浪疾驰,掌中丈八点钢矛凌空飞刺,沿途士卒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击毙命。
而在另一侧,当先一员骁将手持铁枪,眼似寒星,瞬息之间便斩杀了数员前来阻截的士卒,那股凶悍的气势,直让阎忠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其后一员手持复合弓的悍将,纵马驰骋之间,一支支箭矢如同流星般呼啸而出,不断帮助前方小将清除前方路上的障碍。
“国让,快往前冲,诛杀阎忠老贼!”
单经松开勾住弓弦的双指,一箭呼啸而出,阻在田豫前方的一个敌军士卒,方才举起手中的寰首刀,尚未劈落,便应声而倒,当场一命呜呼。
“挡我者死—!”
小将田豫发出猛然一声长喝,随即苍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
他左手持剑,右手持枪,远者枪挑,近者剑杀,左右开打,竟是互不影响,且配合娴熟,杀起敌人来更是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惬意。
简直飒到了极点!
这一幕,别说是被针对了阎忠了,便是与之竞争的关羽、张飞,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初来乍到的关羽、张飞自然不清楚,幽州军士卒的升迁、奖赏,全部与军功挂钩,甚至退伍后的福利待遇,也与军功挂钩。
因此,幽州军上到主将、副将、校尉、司马,下到普通的一个士卒,甚至是火头军,只要有机会杀敌,就一定会如猛虎下山般扑上去。
阎忠可是这支万人军队的主将,若是能够将其斩杀,可以获得三百点军功,即便是武艺再怎么高强的猛将,一次战役中能够斩杀过百士卒,也堪称神勇。
而斩杀一个阎忠,便是三百点军功,相当于斩杀了三百个底层士卒,这样大额的军功,田豫、单经又岂能轻易放过。
即便没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竞争者在,他们也照样会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阻截阎忠,何况今日关羽、张飞明显便是冲着阎忠过来,便更要勇猛杀敌,抢夺军功。
“翼德—!”
关羽深知此战乃是自家大哥归顺的首战,必须要拿出耀人的战机,来给大哥长脸。
因此,关羽见田豫等人配合默契,目标直指阎忠,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儿,登时便涌上心头。
希吁吁—!
关羽猛一夹马腹,坐下枣红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宛如一团熊熊烈火般向前狂飙,伴随着刀锋闪烁,断肢残臂四下横飞,鲜红的汁液一阵阵迸溅而出。
“二哥放心,交给俺!”
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流,张飞便知二哥关羽的心意。
他不再以阎忠为目标冲杀,而是为掩护自家兄长的侧翼,缓解其面临的压力而冲杀。
“喝—!”
张飞发出猛然一声爆喝,好似煌煌天雷乍响,周遭的敌军士卒纷纷色变,某些人更是直接吓破了胆,当场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随即摔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
下一个瞬间,张飞挺起丈八点钢矛,斜刺里狂飙而出,双臂猛地一挥,七、八个敌军竟被他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当场扫飞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令敌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倒卷而出,蓬蓬蓬,接连撞倒了三、四个敌军士卒,方才重重摔落在地,一命呜呼。
趁此机会!
关羽纵马向前狂飙,青龙偃月刀左砍右劈,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卒廉价的性命,好似一柄染血的锋锐宝剑,肆无忌惮地在乱军中狂杀恣虐,如入无人之境。
左右两翼强悍的攻势吓得阎忠脸都绿了,尤其是那黑面短髯与吃面长髯将的攻势,大开大合,所向披靡,简直恐怖至极。
“驾—!”
“驾—!”
“给我拦住他们,快点拦住他们!”
又惊又惧的阎忠赶忙猛夹马腹,企图将速度提高些许,口中不停地呼喊下令,指挥身旁士卒拦截关张。
但是......
此刻的溃兵早已经成为一团惊恐与畏惧的集合,他们脑海里只想着逃离这炼狱一般的战场,又岂敢主动迎战关羽、张飞这两樽杀神。
任凭阎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敢挫关羽的锋芒,关羽一路狂杀,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彷佛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恐怖的威慑。
噗!噗!噗!
长刀呼啸,卷起千堆血!
彷佛仅仅只是盏茶的功夫,死在关羽青龙偃月刀之下的敌军,便多达二、三十人,某些人甚至连兵器都未来得及举起,便被一刀枭首,当场诛杀。
希吁吁—!
战马嘶鸣不绝,关羽舞动青龙偃月刀,刚刚聚集起来的敌军军阵,瞬间便被关羽踏破,长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在张飞的掩护下,关羽速度更快,眨眼间的功夫,便杀到了距离阎忠不足十步的距离,他鼓动了全身劲气,声势非同小可,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
“贼子休走,吃关某一刀!”
希吁吁—!
关羽猛夹马腹的同时,急勒缰绳,坐下骏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前蹄骤然跃起,直朝着正在溃逃的阎忠飞扑过去。
与此同时,关羽单手持刀,手腕猛然发力,将青龙偃月刀高举过头顶,一声嘹亮的龙吟乍响,彷佛从天而降一樽青龙,作势便要将下方的阎忠一口吞没。
“啊—!”
阎忠吓得脸都绿了,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
他快速做出反应,双手持枪,在头顶摆出个铁锹拦大江的防御姿势,企图挡下这来势汹汹的一记暴扣,再催动战马,逃之夭夭。
然而......
阎忠终究还是小觑了关羽的神力。
当这一刀劈落,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阎忠手中的铁枪呈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弯度,咯吱咯吱的声音证明已经到了枪杆的承受极限,彷佛力量再大一点,便会被直接劈断。
阎忠只感觉双臂像是扛着一座大山,浑厚且延绵不绝的力量,如同涛涛的黄河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撕扯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嗬啊—!”
阎忠咬牙嘶吼,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好像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遭千斤巨锤猛击,五脏六腑止不住地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崩溃!
只在一瞬之间。
阎忠吐血的刹那,双臂的力量弱了半分,青龙偃月刀竟顺势压了下来,一刀直接劈在了的左肩,咔擦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随即带起一声悲惨的嚎叫!
然而,这悲惨的嚎叫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关羽将刀锋一横,猛地一挥,阎忠这颗硕大的首级顿时抛飞,在空中接连翻滚了不知多少圈,最终库鲁鲁摔落在地。
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从阎忠脖颈激扬而起,那颗硕大的头颅竟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震骇,彷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折在一个无名鼠辈手中。
嗡—!
关羽横刀立马,手抚长髯,抬眸望向杀到跟前的田豫,昂首睥睨对方,声音不带有丝毫温度地道:
“抱歉,尔等来迟一步,这颗首级,关某收下了。”
“你......”
田豫勃然大怒,一双铜铃眼中饱含怒火。
可阎忠既然已经死在了关羽手中,他也只能将怒火咽回肚子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乃是刘备义弟关羽,对否?”
关羽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没错,正是关某。”
田豫冷声怒怼:“好!我田豫记住了,希望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你还能如此好运气。”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一横,幽寒森冷的刀光划过田豫的眼眸,竟让他内心生出一抹淡淡的不安,下意识产生一种惊惧的感觉:
“那你很快便会知道,这绝非是运气!”
“驾—!”
旋即。
关羽拨马转身便走,仿佛从来没有把田豫当回事。
田豫先是一愣,随后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彷佛恨不得将关羽生吞活剥了一般:
“好个狂妄的家伙,早晚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驾—!”
下一个瞬间。
田豫同样拨马转身,操起掌中铁枪,继续追杀溃军。
坐镇中军的卢植见此一幕,不由仰天哈哈一声:“哈哈!没想到,义真帐下的大将竟如此不堪一击,还不过一个时辰,便兵败如山倒。”
“来人。”
卢植招呼一声。
“在。”
传令兵铿锵应命。
“传令。”
卢植深吸口气,朗声下令:“挥军掩杀,务必要打出我军的气势,让那些妄图阻挡我军进攻的家伙知道,这便是下场!”
“诺!”
传令兵也是雄赳赳气昂昂,声音洪亮如钟。
下一秒,咚咚咚的战鼓声震天响起,全军将士的士气顿时被推向了巅峰。
乌泱泱的兵马好似掀起了一股死亡巨浪,直朝着阎忠的溃兵,汹涌澎湃地狂冲过去,好似草原上嗷嗷叫的群狼,每一声呼喊,都是扎向敌军心头的一把尖刀。
幽州军足足追杀了二十余里,方才停止追杀,四下里逃脱的敌军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成为路途中一具尸体。
.......
甄城方向。
城头。
曹军士卒正在搬运各种守城器械,一箱又一箱的箭矢运抵至女墙下,一个又一个滚木、擂石摞在一旁,甚至还有火油罐、油毡等器械。
“主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知何时,大将曹仁走到了曹操身后,欠身拱手道。
“嗯。”
曹操只是简单点了点头,随即轻吐口气,询问道:“子孝,你说阎忠能拦卢植多久?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比起正面战场的王昊,如何?”
“这......”
曹仁显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思忖了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主公,当初讨伐董卓时,王昊只带了幽州部分士卒,便杀得董卓落荒而逃。”
“如今虽说是皇甫将军统帅三军,但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王昊帐下的士卒尽皆是百战精锐,虽然兵力不多,但各个能以一当十。”
“末将......”
言至于此,曹仁的声音略微拖长,似乎连他自己,都感觉胜率很低:“末将实在不知我军要如何才能战败王昊。”
曹操长舒了口气,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是啊,王昊帐下兵卒尽皆精锐,还自罢了,最为重要的是,身为主将的王昊,在占据绝对优势时,依然可以保持冷静。”
“厉害啊!”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敬佩不已:“实在是太厉害了。”
曹仁皱着眉:“主公,那咱们......”
曹操似乎明白曹仁的想法,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事已至此,唯有死战!我倒要瞧瞧,王昊如何能够突破皇甫嵩的防守。”
“啊?”
曹仁顿时一个愣怔:“主公,现在说得是甄城,您莫非有信心能够拦住卢植?当年的他可是打得张角连连败退啊!”
曹操自信满满:“我曹操若是连卢植这支偏师都拦不住,将来又如何与王昊争雄?放心吧,咱们一定能将卢植,阻挡在甄城,不让他前进半步。”
“报—!”
正在这时,城外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扭头望去。
但见......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待其飞马近前,勒住战马,曹操直接询问:“战况如何?”
斥候神色显得极其慌张,大喘口气,脱口而出:“主公,祸事了,阎忠将军的一万大军,在碰到卢植不过半个时辰,便被杀得大败,今有零星数十兵马,遁入丛林而走。”
“啊?”
顿时,曹仁一愣!
曹操更是一愣!
此前,他还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拦住卢植,令其不得寸进,但是现在,即便是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打鼓。
足足一万精兵,竟在顷刻间落败,这真的是一支偏师该有的战斗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