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陈母语出惊人,“我跟你爸知道你常去小河村。”
陈青果立即抬头:“不是,你们怎么……”
“没跟踪你,”陈母说,“更不会干涉你交友。”
陈青果如临大敌的神经末梢松懈下来:“那你们怎么知道的啊?你们去小河村附近办事,撞见我从村子里出来?”
“果果,爸爸妈妈是过来人,有些事不需要亲自考察,简单的想一想,就能想到。”陈母无奈道。
“好吧。”陈青果抠了抠手指头,“最早是我自己跟在王恕后面去的那村子,他一直不让我去,还不要我进他家门,我就在他婶婶家玩,婶婶对我很好,也聊得开……”
陈母耐心地听着。
陈青果说了可以说的,彻底不忐忑了,破罐子破摔地坦白:“妈妈,我喜欢他,真的喜欢。”
“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
陈母拍拍女儿的后背,让她把情绪平复下来:“当初我让你考虑清楚,和王同学那样的做朋友,相处起来,你会比较累,原因我也告诉你了,他不是那种会分享内心,把情绪浮于表面的人,你对着他,要去猜他在想什么,没想什么,会想什么。”
“你说你没考虑那些,我让你考虑的时候,有什么捋不清晰的,就和我说。”
陈母温柔道,“那你现在有想到这一层吗?”
陈青果摇摇头:“还是没,我不觉得累,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很轻松也很快乐,见到他就欢喜。”
陈母轻点她额头:“你啊。”
简略的两个字,包含了一个做母亲的,面对青春懵懂期女儿经历这类事的万千思绪。
陈青果谨慎地试探:“妈妈,你会阻止我跟王恕来往吗??”
“怎么会。”陈母哭笑不得,“如果要阻止,一开始就不会让你给他攒废品。”
陈青果并没有完全把心放肚子里:“那爸爸呢?”
“一样。”陈母说,“只要你冷静地回想回想,就会发现我们这两年会替你把家里的瓶子,纸盒都堆放起来,甚至连邻居放在门口要扔的,都打了招呼拿回来。”
陈青果抿嘴:“你们只当是我助人为乐。”
陈母叹气:“后来发现不止是这样,我们不也没打扰,没采取措施,尊重你,给你足够的自由,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今天你们……”
“我跟你爸只是觉得,双方是时候接触接触了。”陈母笑着说,“你爸早就想和王恕同学聊聊了,不满足他的好奇心哪行。”
陈青果犹豫要不要提起王恕家里的情况,关于他过世的爸爸跟姐姐,还有他精神智力都不正常的妈妈。
对上妈妈信赖的眼神,陈青果一股脑地把知情的部分,全部摊了出来。
陈母蹙起了眉心。
“妈妈,他不会拖垮我的!”陈青果急道。
陈母安抚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拖垮不拖垮的,太久远,还不需要去顾虑。
“我是想,王恕过得比很多成年人都要艰辛多倍,每一步都不轻松,他对生活积极向上,不颓废消极自暴自弃,很孝顺,是个好孩子。”陈母捏了捏女儿依然充满稚气的脸颊,“我家果果也是好孩子。”
“出去吧。”陈母拉着女儿的手,“我们看看他们一老一少聊得怎么样。”
客厅气氛和陈青果想象得不一样,丝毫不见压抑紧绷。
她爸不知何时把书房的文房四宝搬出来,铺在桌上,王恕提着她爸的宝贵毛笔,在纸上写什么。
而她爸一脸欣赏的表情。
陈青果头一次见到她爸那个样子,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王恕字写得好,人长得好,没有同龄男生的幼稚浮躁,性情沉稳内敛,优点太多,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境。
老天爷给他把那扇窗关上了。
没事,有她呢,她会撬开那扇窗,陪王恕走过泥泞到达柏油马路。
还会给他很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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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王恕在陈青果家里待到很晚,她爸开车给送回去的。
之后陈父就隔三岔五地在陈青果面前提王恕,让她叫他来家里吃饭。
陈青果都给糊弄过去了,吃饭这事儿急不来。
总之她担心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在朝着她原本不敢期待的美好方向走。
给王恕牵蛇皮袋牵久了,陈青果在路上发现了什么,第一反应是能不能卖,她看到纸箱就想踩,那种满足开心和激动跑到脸上,跳进眼里。
不仅如此,她路过小超市还会进去观察老板,看能不能攀交,试图扩展王恕的固定客户名单。
暑假里,王恕打工,陈青果帮他收废品。
徐子路碰到她拿着个棍子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拨动,自行车丢一旁就快步过去:“姐!”
陈青果吓一跳,她拉下脸上用来挡味儿的口罩:“要死啊,叫这么大声!”
徐子路指她手上的棍子,指她脚边的黑色大塑料袋:“这这这……你你你……”
“这这这你你你。”陈青果学他结巴,“不就是捡废品,没见过?”
徐子路摘掉眼镜,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
陈青果难以置信:“弟,你掉猫尿了?”
徐子路闷声:“是进沙子了。”
陈青果:“……”
“别在这捡了。”徐子路拿过她不知从哪找的棍子,“我带你去个厂子,那儿能卖的多得是。”
“认识厂子不早说!”陈青果瞪了他一眼,“不过,这条路上的垃圾桶我得翻完,我想感受一下。”
徐子路说:“感受什么?”
陈青果敷衍:“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