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期待新年的到来。
宋悦正在缝制护膝,是做给宋父宋母的。
其实这些也不必她去做,自有丫鬟仆妇早早备好,但她亲手做的却是做女儿的一片心意。
许是一针一线的缝制工作太过无聊,她突然想起了谢彦。
几天未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而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谢彦正策马扬鞭,风尘仆仆地赶路中。
两日后,他到达了刑州。
中途他还收到过京中密信,武德司已带着仵作在他之前到来。
谢彦来到太子出事的密林,正碰上武德司的人也在。
他隐匿了自己的身影,打算等他们离开后再出来查看。
刚好他并不是很清楚太子具体坠崖的地点,悄悄跟着他们反而看得一清二楚。
密林中有几路清晰的马蹄印记,武德司的人似乎将其他几路都查看过了,一伙人只在一路上仔细探查。
谢彦跟着他们来到了太子坠崖的地方,悬崖边有明显的踩踏痕迹,以及几条长长的拖痕,其中一条直接延伸到崖边,似乎是没有剎住直接滑下去了。
谢彦不清楚这是太子留下的还是那个后来掉下去的侍卫的。
他躲在较远的树上,只能看清这些。
武德司的人将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似乎是去找下崖的路径去了。
谢彦等他们走后,下来也探查了一番,没得到什么线索,便追着他们的方向去了。
崖底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经过溪水的冲刷,现在只能看到一些撞击较严重的地方。
谢彦和武德司的人一样,查无所获地离开了。
太子及侍卫的尸体和马尸不知道被运到哪里去了,想必仵作还在查验。
时间还早,谢彦决定去周围村庄了解白鹿一事。
他赶到最近的庄子里,由于将近年关,村民们基本是待在家中。
许是武德司的人已经盘问过了,他询问了几家都直截了当地说没见过白鹿。
直到问到一个村尾靠近树林的农户,他也是一样的说辞。
奔波许久,谢彦有些口渴,便向农户讨了口水喝,准备喝完就离开。
农户的妻子给他端来一碗粗茶,谢彦接过喝了一大口,忽然听到农户抱着他的小孙子在说话,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白鹿二字,他不动声色地端着茶碗靠近他们细听。
“......他们说的白鹿啊,爷爷其实在梦里见过。那白鹿啊,头顶棕色鹿角,浑身没有一丝杂色,毛色白的就像天上落下的雪。爷爷打猎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鹿。”
“那鹿啊,就在树林中慢慢走着,爷爷在梦中还能听到仙音,可就是这阵仙音响起,那鹿几个蹦跳就不见了踪影......”
“那后来呢爷爷?鹿去哪儿了?”小孩子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问着农户。
“呵呵,后来爷爷就醒了,仙鹿应该是回天上做神仙去了吧。”农户和蔼地摸着小孙子的头。
“敢问老丈,是什么时候的梦?”谢彦突然出声。
农户这才看到注意到身后站着打听白鹿的年轻人,他有些惊讶,随后认真想了想,道:“大概是四天前吧。”
四天前?谢彦眸子一缩,正是太子出事的前一天。
老丈描述的鹿和他信中看到的十分相似,难道说,老丈其实真的看到了白鹿,然而把这事当作了一个梦?
他觉得有些可能,于是继续问了下去:“老丈,做这个梦时和以往的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农户有些讶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细细回想着,好一会儿才道:“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这个梦境太真实了,那白鹿就在我屋子后面的山坡上走,梦里老夫当时在如厕,透过茅草间隙看到的。”
谢彦眼中一亮,老人家怕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场景,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将其当作了梦境。
“梦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谢彦继续发问,看到农户有些不耐的神色,他解释道:“我从小就喜欢听这类的异闻,骤然听闻老丈的梦中所见,颇为好奇,还请老丈不要见怪。”
农户露出了然的神情,于是继续回想着:“特别的地方......大概是我先听到的乐声,然后看到的白鹿,最后白鹿消失的时候也有乐声,就好像是那鹿专门追着那仙音而去。”
追逐声音而去?谢彦好像抓到了一些头绪,他默默记下,真诚地向农户道谢,然后离开。
一天后,武德司在这边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太子的死因也查出来了。
于是傍晚,一个传令官快马加鞭赶去了京城。
皇帝在御书房看着武德司传来的消息。
太子是因剧烈撞击头颅出血而亡,而坐骑更为惨烈,马脖坠崖过程中撞到一处突出的利石,马首与马身直接分离。
而且案件调查中并没有发现人为的因素。
看到此处,景武帝腾地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襟,神情极为悲切,涕泗横流。
“啊......顺儿,我的顺儿啊!”
他难以想象,他的太子在死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的痛啊。
起忠公公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他事先看过了信中内容,明白皇帝的痛楚。
他抹了把眼泪跪到景武帝面前劝解道:“陛下,您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太医说了,您的身子已经禁受不住大的情绪波动了。”
皇帝重重地捶着自己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
起忠公公见他如此,一边让人传太医,一边帮着顺气。
“太子他最是孝顺,看见您为他这样伤身定然是要自责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