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月回应浅浅一笑。
她十四岁来到孙家,在孙家生活了五年,孙鹤宁什么脾气,她一清二楚。
孙安宁好似看出郦月不信的样子,轻叹一声,“你们俩啊,从小就这样不对付。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母女俩聊吧。”
她笑着摇头离开,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郦月看着孙安宁的背影,有片刻出神。楼梯处脚步声渐远,郦月随之收回视线低垂眉眼,她想着,她不仅了解孙鹤宁,孙家的每一个人,她都深刻地了解。
郦月陪俪莫念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后花园。
孙家拥有一个偌大的后花园,经过俪莫念多年打理,花园中花团锦簇,藤蔓缠枝悬于半空,垂下根须缕缕飘摇,有浓郁花香随着清风吹来,是孙家难得让郦月愿意多待一会儿的地方。
郦月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伸手抚弄着一旁肆意生长着的花枝,打量着花瓣舒展的姿态,慢慢消磨着时间。
身前一道阴影落下,蓝色裙摆随之映入眼帘。
孙鹤宁站在郦月身前,皱眉看她,“郦月,你为什么还回来?”
她语气很不耐烦,郦月也回得很不耐烦。
“回来给我妈妈过生日,不然呢?”郦月很无语,不然谁愿意回来。
孙鹤宁却质疑地看着她,“不见得吧?去年也没见你回来,今年倒是回来得勤快!”
郦月对她睁眼说瞎话的模样感到佩服。今年都快过完了,她才第一次踏足孙家,这种频率竟然也能称为勤快?
郦月没回应,孙鹤宁又冷声道:“你最好没有别的想法,郦月,趁早离开我们家。”
“......”
孙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孙家人都如此一脉相承的烦人!
郦月干脆站起身,双臂交迭懒散问她:“那你倒是说说,我能有什么想法?”
郦月双眼盯着她,面上含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孙鹤宁怒视她,正要将话说出口,不知为何又停顿住,转而平静地说:“总之,有些东西不属于你,趁早滚。”
蓝色裙摆匆匆离去,郦月神色冷漠,将遮挡在眼前的藤蔓挥开,转身离开。
到了晚饭时分,饭桌上人终于到齐。
孙家掌权人孙定邦坐在上首,左边坐着孙家三姐弟,右边坐着俪莫念和郦月。
郦月坐下时,发现自己右手边还有一个空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眉心微蹙。
孙崇宁坐在对面,看见了郦月瞟向身旁空位的动作,扯了扯嘴角笑了。
晚饭开始,众人举杯庆祝俪莫念生日快乐。
这张桌子上,无论这声庆祝是否真心,至少面子上都维持得很好,开怀且和谐。
孙定邦好似闲话家常似的对郦月说:“小月啊,好久没回来了。你妈妈每天都想着你呢,平时还是要多回家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都还不错。”郦月淡淡道。
孙定邦又闲话几句,整张饭桌上只有他和郦月两人客套的寒暄声。郦月逐渐开始不耐,正当她打算终止话题时,只听桌子上的人又说了一句。
“最近陈家人回来了,我记得小时候郦月还在他们家待过一段时间呢,是吧?”
饭桌上有一剎那的沉寂,随即孙安宁笑着开口:“爸爸记得不错,以前郦月是在陈家待了快一年。”
孙安宁又看向郦月,“郦月知道陈家回来了吗?”
郦月神色平淡:“没听说。”
其实听说过,在演讲庆功宴上,孙崇宁发疯的时候提到了。
孙安宁一噎,很快又收敛表情说道:“也是,他们也才刚回来。说起来陈家回来我们还没去拜访过,郦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郦月忍不住笑了,“看看?看谁?”
“陈家人举家都回来了,陪着陈老太太回来休养。而且陈家刚经历股权变更,现在掌权人是陈祐霆”孙安宁笑看一眼郦月,说道:“你们俩曾经还有段渊源呢,这次要一起去见见吗?”
“陈祐霆......”郦月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缓缓地笑起来,讲话漫不经心,冷漠又平静,“见什么?去看看他死没死吗?”
......
“你在胡说什么?!”孙鹤宁怒喝,双眼大睁瞪视着郦月,气得鼻翼都在不停地翕动。
饭桌上的人神色各有不同,郦月看向饭桌上首,孙定邦依旧很平静,仿若没听见郦月说的话。
饭桌上还回荡着孙鹤宁的大声怒喝,郦月冷眼看着,只觉得可笑。
难怪孙鹤宁在花园里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生怕郦月抢了什么似的,原来是她的白月光回来了,年少时没抓住,现在长大了,可不得努力一把了吗。
郦月看向身边的女人,缓缓问道:“妈妈,陈家人回来了你知道吗?”
俪莫念怯怯地回:“......前几天刚知道的。”
郦月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他们打算让我一起去陈家你知道吗?”
“你孙叔叔和我说过的。”俪莫念眉心微蹙,被郦月看似平淡的语气逼得有些难过,眼眶微红,“我想着小时候的事都过去了,你一起去也没什么事的......”
那你知不知道,孙家人为什么要让我一起去?
郦月看着那女人哀婉的模样,终究没把这句话问出口。郦月心里好像还有些期待,但仿佛已经逐渐在破碎。
这顿晚饭,注定没办法吃完。
郦月垂眸低笑,拿起桌上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旋即将手帕揉成一团丢在桌上,微笑起身。
“今天这顿晚饭就吃到这里吧,谢谢各位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