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些讽刺,“说你心软,但对自己却又这么心狠。”
一如既往。
但他也没再继续,顺势向后退了几步,给了郦月足够的空间。
郦月依旧紧握着碎片,没将手移开半分,冷冷看着他,没有一点退让。
陈祐霆轻叹一声,“别这么看我,小心你的伤口,别再深入了。”
他一脸关怀的好人模样,颇有些心疼地看着郦月。
“我说了,出去。”
“好,听你的。”他应得干脆利落,人也不再留恋,直起身子就要离开房间。
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陈祐霆转过头看向她,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小月,希望有一天,你对别人也能这么心狠。”
脚步声远去......
郦月在他身影消失的一刻就踉跄起身去关门,从床上走到门边的短短一段距离,她还握着碎片不曾松手,直到握上门把手关上门,费力反锁,才整个人脱力般滑坐在门边。
她深深喘着气,只觉得房间里压抑至极,但身体虚软无力,此刻根本无法离开孙家,怕是刚走出几步就要倒在地上,就犹如此刻一般,靠坐在门边狼狈不堪。
撑在地上的手触碰到一处冰凉,泛着青白的手指摸了摸,是方才被陈祐霆扔掉的手机。
郦月颤着手将它捡起,放在膝盖上解开锁屏。
亮起的屏幕还停留在与成倚山的对话框,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句——【宝贝,等我回来。】
郦月点开输入框,点进语音通话,音乐响起。
时间好似很漫长,音乐响到自动挂断,没有人接。
郦月继续点着语音通话,音乐响了又停,响了又停......电话那端始终没有人接听。
哦......她想起来了,成倚山说过,他那边项目要开紧急会议,想来是没有时间接电话的。
不过,接通了又如何?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她。
这空荡的房间,只有她自己,握着碎片像是捏着救命稻草......
她颓然地放开手机,屈起膝盖将头埋进去,咬着牙忍着身体里涌起的热浪与酸痛,直至唇瓣被咬出血,反应才弱了一点下去。
门外长廊,孙崇宁夜间口渴出门倒水,刚踏出房门就看见陈祐霆从另一侧长廊走来,正要缓步下楼梯。
孙崇宁叫住他,皱眉问道:“陈祐霆?你怎么在这?”
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迅速瞟过另一侧的房间,而后锋利眼神落在陈祐霆身上,冷声问道:“你去郦月那了?”
陈祐霆扶着楼梯栏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孙崇宁快步向郦月的房间走去,身后传来陈祐霆不疾不徐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别去,她现在心情应该不太好。”
孙崇宁停下脚步,再回头看时陈祐霆已经离开。
他迅速走到郦月房间门口,大力地敲着门,“郦月?你在里面吗?开门!”
他敲了半天,没有人回应,此刻又想起陈祐霆说的话,不免敲门的动作更加急促,‘嘭嘭嘭’的响声贯彻长廊。
半晌,门内传来郦月冰冷的声音,“滚!”
孙崇宁敲门的动作一僵,手掌停顿在门上。
郦月的房间门没开,但是对面的人倒是被他的动静吵醒。
孙鹿打开房门,看着对面有些疯狂的男人,神情小心翼翼,怯怯开口,“哥哥......郦月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孙崇宁缓慢收回手,转身冷眼看向孙鹿,“与你无关,回房间去。”
孙鹿愣住,只能讷讷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回房间。
片刻后,门外有脚步声远去。
门内,那道瘦弱的身影靠坐在门边,低着头将自己蜷缩起来,环着双腿的手用力到青筋毕露,就这么缩在门边一整晚。
第 49 章
翌日清晨,初升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进来,驱散房间内的昏暗,门边靠坐的人仿若雕塑,终于在阳光触碰到她脚边时,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郦月起身,换好衣服走到卫生间,平静地看向镜中。
镜中人眉眼疲倦,唇色苍白没有血色,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黏在颈侧,还能看出昨晚流下来的痕迹。
郦月抽出几张纸巾,沾了水缓缓擦拭血迹,随后将衣领拉高,遮挡住伤口。
此刻便庆幸正值初春,天气尚凉,她穿的是一件高领薄毛衣,拉起领子就能将脖子遮住,好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不至于狼狈退场。
走到楼下时,俪莫念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有些发愣,一旁孙鹿坐在她身边,神色关切地看着俪莫念。
孙鹿看见郦月从楼梯上下来,起身打招呼,“郦月姐姐。”
俪莫念就如被惊醒一般,慌乱抬头看向郦月,“月月,你醒了?”
郦月停在楼梯上,沉默地看着她。
俪莫念随后才想起来挂上一抹笑,只是多少看着有些勉强,“怎么了?这么看着妈妈?”
“昨晚那杯牛奶,是你自己热的是吗?”
郦月直接开口,没有一点铺垫,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俪莫念紧捏着手指,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澄澈的眼里泛上盈盈泪光,眼角微红。
郦月微微颔首,向前走去,不再多看她一眼。
孙鹿左看看右看看,偷偷瞟了一眼俪莫念的哀伤神情,当郦月走过两人身边时,开口叫住了她。
“郦月姐姐,郦阿姨在楼下等你很久了,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肯定是关心你的。”
她确实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夜里孙崇宁在郦月门口疯狂敲门,声音大的传遍整条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