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许妄又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不过许妄也不是吃素的,打架又狠又准。
打不过,黄毛就喜欢玩阴的。
李梵呸了声,骂道:“不就是有个爹?装什么?”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来什么,悻悻地看向许妄。
其实许妄有爹,只不过渣爹将他当成噱头出去骗钱,最后吃了牢饭,许妄只能被送进福利院。
许妄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抹着药。最后他将棉签折断,扔进垃圾桶,开了口:“李梵,拜托你件事。”
李梵立刻站直身,点点头说:“你说。”
许妄:“我昨天拿到了复查结果。”
李梵心里猛地一惊,右眼皮一跳。
上个礼拜开始,许妄对光亮越来越敏感,只是晒几分钟的太阳都会被灼伤,于是他迫不得已去医院做了个复查。
“医生说情况不好,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许妄没什么语气地开口。
李梵瞪大眼睛。
许妄却平淡得像个事外人,说:“拜托你,帮我照顾好迟归,让他去参加艺考。”
很早之前,他就问过迟归,为什么想读书。
迟归是这么说的:“想……找、找到……爸爸、妈妈,也想……让奶奶、开心,我……不是、废、废物。”
这是迟归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所以许妄记了很久。
现在的天气是秋老虎,燥热得很,可是少年不经意地笑着,仿佛南极的冬季。
李梵紧紧握住拳头,垂着头,没有答应他。
许妄站起身,艰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不是想去三亚感受阳光浴吗?我可能不行了,照顾好迟归,他能完成你的愿望。”
李梵的眼里闪过一丝水光,撇过脸去,拳头脱力似的松开。
“我答应你。”最后他说。
许妄的表情却依然淡漠,又说:“还有一件事,告诉迟归,不要来找我了。”
李梵愣了下,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做得到。
许妄却早有预料,说:“你和他说,我讨厌他,烦他了,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在便利店外盯着我,很拘束。”
……
伤口愈合后,许妄再次回到兼职的便利店,李梵带的话起到了作用,他果然没有再看见过迟归,也再没感受到那束安静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他本应该感到轻松的,可是心脏像是被人揪住,鼻尖有些发酸,很烦闷低落的情绪。
这种低落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天气转冷,气温来到个位数,街道上寒风呼呼地吹,今天是跨年夜,许妄提前下了班。
他裹紧自己的棉服,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却在台阶下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许妄。”
迟归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他只穿着一件羽绒服,下身是一条薄薄的运动裤,脖颈处光着,被风吹得冷白。
许妄脚步顿住,可很快跑下阶梯,将围巾解下来围在迟归的脖颈处,蹙起眉问:“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不知道现在多冷吗?”
迟归被冻得脸颊通红,牙齿都在打颤,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许妄眉头皱得更紧,牵过他的手腕就走,“跟我回家。”
他们刚走了一步,许妄的手腕就被反握住,他没来得及回头,迟归率先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然后挣开他的手自己往回跑了。
看着他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许妄疑惑地看向手中那张纸,之后彻底怔住了。
纸上画的是他,是许妄,上了色,白发少年笑得明朗,面色红润健康。
直到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而刚回到家的迟归躲进自己的卧室,将脸深深埋进脖子上的围巾,大口呼吸起来。
他最近一直在忙,就是在画这幅肖像画。
说实话,听到许妄讨厌自己,他是伤心的,很伤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给许妄画了这幅画,也没忍住在这么冷的天,穿着件单衣就跑下楼。
他是犹豫的,他害怕看到许妄冷漠的眸子,那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往家跑。但是许妄留住了他,尽管表情不好看,语气也不好,但是他将围巾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他将那幅画送了出去。
围巾里还有许妄身上淡淡的清香味,迟归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直到这个城市下了初雪。
白白的雪花漫天飘舞,空气里满是许妄的味道。
迟归喜欢雪,堆了个小雪人,在他的肚子上刻了“许妄”两个字,最后将他放进了冰箱里。
后来迟归的努力打动了奶奶,答应他去参加集训,准备出发的时候,许妄和他见了一面。
两人第一次一起出了一趟“远门”,原本许妄计划去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游乐园,但是考虑到迟归的特殊,最终决定去动物园。
不是节假日,园区内人不多,可许妄让迟归牵着自己的手腕,以防他跑丢。迟归兴致很高,双眼冒着光,乖乖跟着许妄走来走去。
园区不大,没一会儿就参观完了,迟归意犹未尽,拉着许妄来到孔雀展区,这里有一只稀有的白孔雀,被人们好生养着,傲气十足,不轻易开屏。
迟归站在玻璃外,手贴上去,像是在隔着玻璃抚摸这只孔雀,随后他扭头看向许妄,笑着说:“像、像……许、许妄!很……漂亮!”
许妄脸颊忽的一热,却撇开眼,轻咳几声,然后装作冷酷地开口:“一点都不像。”
迟归急了:“像……像!”
许妄看着他,不经意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最后点了点头:“好,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