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闻言眉眼都弯了。
身旁突然传来人群惊喜的呼喊,两人同时看向玻璃内,那只白孔雀直挺挺盯着他们,尾巴一抖,“哗啦”一声开了屏。
雪白的羽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美得无法形容。
两人一时都忘了感叹。
“妈妈,白孔雀好漂亮啊!是这个园区里最漂亮的动物!”耳边突然传来小孩清脆的童声。
“是啊,很漂亮呢!”他的妈妈回答他。
小孩又问:“我能不能养一只呢?别人肯定会羡慕我的!”
他的妈妈笑起来,摇摇头:“不能哦,白孔雀是稀有动物哦,被国家保护着,我们宝宝不能养哦。”
“啊,”小孩语气失落极了,又问,“为什么它是稀有动物啊?”
“因为它很特别啊,白色的羽毛在孔雀里不常见呢。”
“哦。”小孩点点头。随后他朝许妄的方向看过来,睁大眼睛问:“那个哥哥也是白头发诶!也是稀有的吗?会被国家保护吗?”
“嗯?”他的妈妈也看过来,随后愣住了,紧接着拉着孩子快步走了。
临走的那些话还是传入了许妄的耳朵:“哥哥是生病了,宝宝不要靠近哦,会传染的,生病很难受的……”
许妄垂下眼眸,将自己头顶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随后戴起了自己的卫衣帽。
等迟归终于感到疲倦,两人坐公交回了家,在楼下,许妄又拉住了迟归,说的都是客套话,在最后他主动伸出双臂,迟归却后退几步,往家跑,喊道:“我、我有东西……给你!”又怕他跑掉,加了一句,“在、在这里……等我!”
许妄这次听话了,静静站在原地,却没能等来迟归。
那时满地的雪还没化,与鲜艳的血融在一起,蔓延千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迟归倒在血泊中,头部飙着血,张着嘴大口地呼吸,却还是像要窒息。
黄毛和混混们站在一边,没见过这种场景,手足无措。
“快打120!”
许妄喊道,跑过去跪在迟归身边,双手想去碰他的脸,却止不住地颤,最后只能垂下来。
迟归双眸无神,本就没有焦点的眸子散开,许妄抓住他的手,说:“深呼吸,不要睡,迟归……”
救护车响彻整个暗巷,手术室的灯光亮了一晚上。
奶奶已经哭晕过去了,此刻躺在病床上,病房外只有许妄和李梵。
看着窗外朝阳初升,许妄想起前几天,自己收到的最后的复查结果。
他本就是个没希望治愈的病人,现在却这么想活下去。
他本来对所有事物都不感兴趣的,但是迟归拉住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迟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迟归的请求,以前也许还能理解为是脑子抽风,但是现在,看见迟归负伤,他才知道,他只是想拉他从沼泽里出来,就像他希望能有人将他从黑暗里解救出来。可是现在,那个离开了沼泽的人,却被自己拽下深渊。
我的人生糟糕透顶了,所以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所以我要离开。
许妄站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外,低垂着头,忽的开了口:“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奇怪的动物被保护起来,奇怪的人却要被孤立。”
李梵愣愣住了,这句话轻飘飘,似有似无的在空气中消散,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可是他还来不及问,许妄转身离开了。
“阿妄!你去哪啊?”他追上去。
许妄停下脚步,四下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照顾好他,我需要静静。”
李梵知道他心里烦闷,便至此止步。
可就是这么一句需要静静,许妄从这个城市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电话卡和各种号码通通注销了,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他只留下了一沓钱和一张纸条,夹在迟归的画板上。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小鱼小鱼快快游。
时间总是溜得很快,眨眼间七年过去了。
许妄将生命倒计时扔在一边,抱着周游世界的想法出了国,背着相机来到佛罗伦萨。一路上他都是吸睛的存在。很多人都主动和他打了招呼,也有很多人上前夸他长得很帅。
他礼貌地微笑,温和地回应。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来到阿诺河旁,水面波光粼粼,岸边很多艺术家架着画板写生。
空气很好,他深吸一口气,环顾了四周,写生的人大多是白种人,只有一人是黄皮肤,虽然脸被画板遮住了,但是从流利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健壮的男人。
他望了好一会儿,最后举起了相机。
焦距没有调好,画面有些模糊,他摆弄着,最后镜头终于清晰,他才终于注意到面前站了个人。
他愣住了,还来不及抬头,耳边已经传来低沉的声音。
“许妄。”
夜市
整部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作为编剧的周衍特意在结尾处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
这部电影共耗时三个月,终于在今天杀青了,剧组所有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杀青依然是熟悉的流程,裴岁聿一早就来了,给戚桉带了一束白玫瑰,和他的造型倒是相配。
很多人来找戚桉合照,于是戚桉就抱着这一束玫瑰花满剧组的跑。直到大合照拍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上照例有个宴席,剧组的主要人员都会去,资本方也会来。
演员和资本方原本不在一块,但是裴岁聿主动在戚桉身边坐下,随后笑着和桌上的人打招呼。
戚桉不太懂这些规矩,即使他懂了也没办法,裴岁聿还是会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蒋烨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