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与尉国西南交界的边境上分布着一片广阔森林,名叫密络森林。这里山势险峻,林木茂密,人烟稀少,野兽成群,是一片充满危险的地方。商道从这森林中间的一片开阔地经过,这片开阔地是群山之间的一条狭长的谷地,经过人工的改造,已形成一条畅通的通道。但这通道两边的山岭和森林中还是危险重重,这种危险偶尔也会影响到商道的安全。
柴荣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商道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无法通过,他们不得不改道走山路,这无疑增加了巨大的风险。
“前方约五公里处发现几头猛兽,攻击力不小,但是在它们附近有一栋木房子,我不确定这些野兽是野生的还是驯养的,需不需要我将它们击杀?”柴荣他们正在山路上艰难行走的时候,在前方探路的银雕飞回来发出警告。
“暂时不用,我们先看看视情况再说。如果它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去招惹它们,它们要是攻击我们,不管是野生的还是驯养的,如果没有人出来阻止,那我们就要收拾它们了。”柴荣想了想,说道。
银雕听了,便飞上层林上空继续查探去了,柴荣他们则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周边的情况一边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了四五公里的样子,柴荣他们便发现了银雕所说的猛兽。它们一共有六头,其中一头是花斑熊,正慵懒地趴在山路上方的一处高坡上,还有一黑一白两头豹子,正在林子里的空地上嬉戏,另外还有三头全身红毛的狼,在林子里悠哉悠哉地溜达着。这六头野兽都体形健硕威猛,一看就不好惹。
柴荣他们发现这些猛兽的时候,这些猛兽也发现了他们。那头花斑熊一下就立起了身子,警惕地望着柴荣他们,两头豹子也停止了嬉戏,掉转头一齐看向柴荣他们这边,三头狼也不再溜达,站在原地恶狠狠地朝他们这边盯着。
柴荣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面走着,不想惊动它们,银雕也盘旋在林子上方,时时关注着林子里的情况,一旦这些猛兽攻击柴荣他们,它就要猛冲下去,帮助他们解除危险。
柴荣他们走过花斑熊下方的时候,这花斑熊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们,但没有冲下来发动攻击,柴荣他们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那两头豹子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从面前经过。但那三头狼似乎有些不安分,柴荣他们刚经过豹子身边的时候,它们就有些躁动不安了,柴荣他们越往前走,它们就显得越是警觉,悄无声息地迈着步子向柴荣他们靠近。
柴荣他们一边保持警戒一边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要靠近那个木房子了。突然间,那三头尾随的红毛狼飞速向他们冲过来,发起了攻击。柴荣他们立即做好应战准备,柴荣取下了弓,搭好箭,鲁智深握紧了禅杖,武松抽出了双刀,洛婷也取出了毒药。
眼见那三头狼就要冲到柴荣他们面前,银雕从空中俯冲了下来,抢在他们前面展开了反击。论战力,那三头狼当然远不是银雕的对手,它只要启动先进的武器系统,分分钟就可以把那三头狼给击杀,但银雕不确定这些猛兽是野生的还是驯养的,因此,没有轻易启动武器系统,只是凭着刀枪不入的身子、锐利的嘴和爪子以及锋利的羽毛和它们搏斗。
那头花斑熊和那两头豹子见红毛狼发动了攻击,也一改观望的姿态向柴荣他们冲了过来。柴荣率先射出利箭,但那花斑熊体形巨大、皮粗肉糙,虽然中了箭却丝毫没有损伤战力。那两头豹子动作迅捷异常,居然躲过了柴荣的第一轮射击,但也不敢过于靠近,只是左冲右突,一边躲避着箭矢,一边谨慎地靠近。
花斑熊迎着箭矢冲到了柴荣他们面前,黑豹在白豹的掩护下也冲了上来,洛婷赶紧拿出毒药洒了出去,但那毒药好像对人有奇效,对动物却效用有限,那熊和豹子只是迷糊了一下就继续发动攻击了。鲁智深手握禅杖和花斑熊斗在了一起,武松也手持双刀迎战着黑豹,柴荣则弯弓搭箭向白豹射击。
就在柴荣他们和这几头猛兽搏斗的时候,突然从木房子那边传出一声响亮的哨声。这些猛兽听到哨声立即停止了搏斗,不约而同地向房子那边飞奔过去。
柴荣他们朝木房子那里望去,只见在房子前面的草坪里,站着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长得高大结实,面貌很是威严。这几头猛兽到了男子身边后,围着他亲呢地转了起来,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各位好汉!你们应该是从这里路过吧,不妨到我这屋里来坐坐!”那男子看向柴荣他们,大声邀请道。
“那真是打扰了!”柴荣也抱拳施礼,大声回应道。
木屋建在山坡向阳的一处平地上,四周除了天然生长的草木,还有屋主自己栽种的果树和观赏树,整个景观优美而宁静。木屋很大,也很结实,木材是从森林里挑选出的优质木材,紧实坚韧,纹路很美,这木材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不但好闻,而且防蛀。这木屋除了主人生活的房间还有为那些猛兽安排的窝棚,这些窝棚也搭建得一丝不苟,可以看出屋主对这些野兽很是用心。
屋内的装饰很简单,有种朴素的美。但家具却打造得很是精致,不仅结实耐用,而且深具美感,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可以做到的。屋里的一切都几乎是用木头做成的,包括桌子、椅子、凳子、柜子、衣架、鞋架、木桶、木盆等等,甚至连碗筷、杯子都是用木头做成的。
屋主先把柴荣他们请进屋坐了,每人倒了一碗酒,又拿了一些下酒的点心放在桌上,然后走出门去把花斑熊身上的箭给拨了,再帮这些野兽处理了伤口,关进它们的窝棚,才重新走进屋内来招待柴荣他们。
“这几头畜生如此无礼,让你们受惊了!很是抱歉!”屋主很诚恳地道歉道。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们贸然闯了进来,惊动它们了。”柴荣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条路很久没有人走了,你们怎么会走这里?”屋主疑惑地问道。
“没办法,因前几天下雨,商道被淹了,只能另择道路。”柴荣无奈地说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看你们不像商人啊!”屋主好奇地问道。
“我们确实不是商人,只是想游历各国的过客而已,这次想要到尉国去,然后一直北上经过奚国、滕国、舒国,到达西北方向的娄国,再转向西南游历巢国、韶国和西裕国,以完成周游雪蓝部洲的计划。如果时间和条件允许的话,到时再由西裕国西行,往青漠部洲去游历。”柴荣耐心地解释道。
“我看你气宇轩昂,不像普通猎户,怎么会一个人居住在这个远离俗世的森林里面?”柴荣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一言难尽!我叫宗阳,出身贫困,因资质不错被一个武学名师看中,教授了我武艺。艺成之后,我从了军,从普通士兵做起,经过十年的军功积累做到了大将军。我本以为在这个位子上可以为这个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但是没想到朝廷中的权力倾轧远比战场上的来得残酷。”
宗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酒。柴荣他们都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打扰他。
“我的家庭没有任何背景,我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势力,军队是唯一能让我发挥作用,让我有归属感的地方。我本以为人只要靠自己的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它的都可以不用去管。但是朝廷争斗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我一直信奉中立的原则,只为朝廷做事,不结党,不营私,只一心为公。但即使是这样,朝廷争斗还是找上了我,因为他们看中了我手里的军队。”
“不同派系的官员找到我,要我站在他们那一边,而我哪一边都不想站,最终我成了他们所有人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在一场阴谋中我被诬陷了,被剥夺了官职,要不是另一个有良知的官员为我说话,只怕性命也难保了。我厌倦尔虞我诈的政治生活,而唯一能让我有归属感的军队我也回不去了,便只好一个人来到这森林里清静度日。幸好还有这些兽类可以陪着我,让我不至于太孤单。只是因为与人世隔绝太久,我都把这里当作被世人遗忘的世界了,因此,也就没有将这些猛兽关起来,这次惊到你们,实在是我太大意了!”
柴荣他们听了宗阳的叙述,一个个都沉默了,他的遭遇实在是太令人唏嘘了。他的人品令人敬仰,他的境况令人同情,但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遭遇,优秀的人不能放在本该放置的位置上,这也许就是人世的悲哀吧!
“如果有机会让你重归军队,你还会愿意去吗?”柴荣问道。
“如果能遇到一个贤明的君主,遇到一个清明的朝廷,遇到一帮能相互扶持而不是相互倾轧的同僚,我也许会去,但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宗阳沉默了半天,才认真地答道。
“好了!不讲这些烦心事了!我刚才看你们和猛兽搏斗,你们的武艺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来这森林太久了,几乎与人没有接触,更别说像你们这样武艺超群的高手了。我太久没有与人切磋武艺了,这一身的武艺可怕要荒废了,不知道各位能不能赏脸和我切磋切磋,让我还能找到人世的一点乐趣,找到曾经的一点自己。”宗阳看向柴荣他们,眼神里满是渴望。
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柴荣他们当然不忍心拒绝,鲁智深和武松分别和他比试了器械和拳脚,柴荣也和他比试了箭术。这宗阳还真没有吹牛,他的武艺在这雪蓝部洲完全算得上一流水平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与这么厉害的高手切磋,宗阳实在是太高兴了,他热情地挽留柴荣他们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柴荣他们见他孤身一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实在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宗阳每天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以及猎取的鹿肉、兔肉等热情地招待着柴荣他们,和他们开心地聊着天、切磋着武艺。柴荣他们的到来,让他生发出久旱逢甘露之感,因此,对他们大为感激。
柴荣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天左右,最后不得不提出告辞,宗阳无奈,只得答应,他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干肉,亲自送出十里外,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