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他是因为打赌才来表白的啦。
我不去问,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受,我只是这样认认真真地珍惜每一天。那种预感已经很明显了,西里斯喜欢我的头发,喜欢看我的眼睛,和我一起走路时会慢慢地走到我的身后看我的背影,他说我低头微笑时最好看,我就照做。
那段日子就好像流沙在手,我知道它在飞快地流逝,而我唯独能做的就是许愿,祝福,祈祷,像跋涉万里的信徒寻觅一个不存在的神庙。
好幸福。
真的好幸福。
西里斯拉我手的时候好幸福,虽然好像只有在斯莱特林的人出现时他会迅速地拉住;西里斯在魁地奇比赛时对我眨眼也好幸福,虽然他眨过之后总是飞快地瞟一眼远处的斯莱特林观众席;西里斯和我在黑湖晒太阳时好幸福,虽然他不喜欢我说话,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低头不语的样子。
西里斯有一天说:“薇薇安,你特别喜欢我吗?”
我说:“没有。也就一点点吧。实在是冲着脸谈的。”
西里斯哈哈大笑,回头时头发被风全部吹到了脸上,张扬肆意而兴高采烈,说:
“那就好。”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布莱克喜欢我。
我五官长得并不出彩,组合在一起,有种很天真可爱的感觉,但也就止步于此了,从小到大不会有什么人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我的样貌。不过西里斯是不管这些的,他恐怕,喜欢的,是我金色的头发和碧蓝色的眼睛。
吃饭的时候,我侧过眼去,假装照着自己的小镜子,清晰地从镜子里看见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四年级的学姐,辛西娅·南汀格尔。
她低着头小口喝着南瓜汁,金色的头发和我如出一辙,当她抬起头时,眼睛就像沾着霜露的水面湖光。
真好看。
要我是西里斯,我也喜欢。
慢慢地,大家好像都有所察觉。
我最好的朋友茱蒂丝在某天严肃地找到我,眉头像打了死结,义正言辞地说:
“薇薇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我哭笑不得。
“你真的别难过哦。”
我说:“你说吧。”
她张了张嘴,又说:“你真的真的别难过哦!”
我哈哈大笑,“真的不会!”
茱蒂丝像拉开一个陈年的拉链一样再次张嘴,说到:
“布莱克,把你当替身,真的,他自己对詹姆说的。”
我既没有哭,也没有发火,反而很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啦。”
“我也没有多喜欢他呀,冲着脸谈谈玩玩而已。”
茱蒂丝舒了一口气,顿时看我的眼神如同吾家有儿初长成,连连拍着我的肩膀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在人群中和她一起笑,嬉戏打闹着。
茱蒂丝也终于放下心来,聊起别的事情。
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是个小骗子。
第2章 四月
诚然如我自己所言——我是个小骗子——在态度上真诚可爱,但是在具体细节上含糊其辞,不能算大骗子,只能是那种让人在事后知道真相后又咬牙切齿又无奈摊手的小骗子。
我其实很成功的,我骗过了几乎所有人,告诉他们“没多喜欢”“就是看脸”“没喜欢多久啊”“你和赫奇帕奇打比赛时候喜欢上你的”“也就那样”……
所以。
我拿着圆形小镜子假装看自己,实则在背景板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女孩——辛西娅·南汀格尔。
所以。
我看着她和自己,明明发型已经完全一样了,明明眼睛也被我用勾线笔画大了好几圈,明明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敢认真吃饭,明明我真的在很努力的学习,想要被夸赞。
所以啊,上天啊。
为什么我没能骗过自己。
为什么我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已经可以微笑,已经可以冷静地旁观,却依然不能让自己的灵魂停止哭泣。
你能不能告诉我,要什么时候,西里斯的目光才能真正的看向我。
看向我泣血的灵魂,自卑的骨骼,心房泵出鲜血流入脉搏,然后一切的肌肉到舌尖呼唤着同一个名字——舌尖上翘,压缩空气,像在口腔里画了一个爱心:Sirus。
我并不是在那一次魁地奇球赛上爱上西里斯,这是我对准西里斯的千千万万个目光里不值一提的一个,唯一特别的可能就是——那是西里斯自认为的他第一次认识我。
那是十一岁的四月,距离我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好几个月,我还在家里考虑明年要入学哪一所社区中学,我还不知道那些忽然长起来的野草与鲜花,是因我的魔法而诞生的结果。
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巫,但我先认识了西里斯。
那天我在格里莫广场欣赏几个卖艺人的歌曲,母亲在街对面和商铺老板讨价还价。四月的好天气,几只白鹭从遥远的天空飞起,腾空的白色翅膀如同泼入画面的白色油彩,我出神地看着,这是有一个声音响起。
“几只?”
我没回头,下意识地回答说,“十二只。”
随即我回头,看见了他。
这才是,我真正第一次见到西里斯。
他幼时就生得漂亮,穿得笔挺,像误入人间的小贵族,深黑色的眉毛本来欢快地张扬,似乎为逗弄了我感到开心;但在我转头的那一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尴尬。
他“啊”了一声,“不好意思,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