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确实就在这里。
1975年。
“霍格沃茨一名学生突发疾病死亡。”
照片上,模糊的一抹金发,倾倒在地上,周围人都在匆忙地走动,只有那个身影在照片中一动不动。
她死了。
在我不存在的那个时空。
1975年去世,那一年她十五岁。
第15章 来年,我们春天见
——“一个……不太好的梦,梦很混乱,我总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我最后因这个诅咒而死了。”
辛西娅抬起头,和我平视,继续说道:“——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曾经我以为,梦是假的,她已经十七岁了,她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个不曾发作过的诅咒。
不。
命运之神在高高在上的苍穹,层叠堆积的云层中向我投以轻蔑的笑容。
不,薇薇安,你愚蠢、幼稚、疯癫而不顾后果。
她死了。
这就是没有薇薇安以后的时空——她死了。
我跪倒在地,我没有改变任何一个节点,除了那个“我”,我杀了她,然后,辛西娅就死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发了疯似的转动时间转换器,一直施着幻身咒,痴狂地注视着辛西娅从小到大的每一点成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五岁,一个夏天的夜晚,我看着她和西里斯躺在草坪上,西里斯沉沉地睡去,她支起身子,很可爱认真地盯着他看。
“我喜欢西里斯。”她说。
“我想和你结婚。”她笑了,把这两句话当成一个过家家的邀请。
——“从出生起,我就被诅咒着。”
——“一个不能向任何人表露爱意,否则,不被爱着的那一天,我就会死去的诅咒。”
——“我确实从未表白过任何人,因此诅咒从未发作过……”
辛西娅,这不对。
我呆呆地站在旁边,注视着她,这不对。
她不应该表白过任何人,她不应该遭受诅咒。
她应该早早地明白她和西里斯不是一路人,早早地放弃,平静而洞悉,温柔地注视着我,从黑暗中闯入拥抱我——她没有病弱,没有衰落,没有死亡。
一切的灾难和病厄都应避开她,一切的诅咒都消散。
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辛西娅,如果把雷古勒斯牺牲我当成为你挡灾——或许也未尝不可。我如此庆幸你不用遭受那些痛苦。
但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再次回到婴儿时期的我的身边,在那个婴儿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我为她施展了无声无息和坠地防护,几个小时前的我果然被骗到了,她认为已经杀死了自己,随即转动时间转换器离开。
我走出来,把这个孩子捧回床上。
然后再次转动时间转换器——这个转换器越来越难用了,似乎是我跨越的时间太过久远,它的校准越来越差。
其实,死在时空旅行中,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再次来到了辛西娅和西里斯躺在草坪上的那个夜晚。
星光璀璨,夜色如迷,我站在他们不远处,望着他们闲聊打闹的身影。他们都是小孩子,辛西娅一直追着西里斯跑,想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
不久他们玩累了,西里斯率先躺了下来,不久就沉沉睡去。辛西娅没睡着,她睁着眼睛偷看他,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好像准备说话。
草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有人走来了,辛西娅若有所感地抬头,一个金发蓝眼的女人忧伤地注视着她。
辛西娅好奇地盯着她看,她看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却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终于,她开口道:“辛西娅。”
辛西娅奇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微笑,她的魔杖指着她,但辛西娅没有感到敌意,于是她也没有躲闪。
——“昏昏倒地。”
女人轻声念道,辛西娅应声倒下,她闭着眼睛,毫无感觉命运的指针被强制性地拨开——她只是做了一个美梦。
23.
1975年的某一天。
辛西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无数的哭喊的痛苦,但那些曲折的情节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感觉头痛欲裂。她扶着脑袋,发现自己的脖子也有点落枕,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早上。
她努力回忆那个梦。那一定很重要,她做过无数遍这个梦境,一次又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纤长漂亮,红润干净,没有血迹。梦里,她好像吐血了。
她拼命回想,按着太阳穴,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她似乎诅咒发作了、她似乎是死了。
应该有这么一个情节。
好像隔着厚重的雾气看一本小说,她难以想象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可以感到那些深重的痛苦痉挛。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辛西娅抬起头,她舒展着手臂,阳光倾泻于窗边薄薄的轻纱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辛西娅忽然感到奇怪,她定定地注视着那个角落,水一样的晨间柔光里,有一个金发的女孩望着她,身体半透明着。
她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那个身影,她在努力分辨,思考。这是谁?
这是她的那个守护神吗?那个保护她不受诅咒,保佑她平安长大的神明吗?她眯着眼,试图把这个人的身影刻入脑海里,但是那道影子已经渐渐消失,越来越透明,直到一阵风呼啸吹入,辛西娅猛地眼睛一阵酸痛,她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人彻底消失不见了。
金发蓝眼,美若天神。她的脸太过模糊,却深如刻刀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