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眼。”
沈弱流抬眼好笑地拿书敲了他一下,一壁对身边伺候的奴婢道:
“你们瞧瞧,足点了十几盏灯,屋子亮的就跟白天似的,朕的眼睛都要被刺伤了,他还觉得伤眼。”
福元哎哟了一声,上来给他捏腿,婢女们恭敬地退下:
“奴婢这是瞧着陛下今日辛苦,方才又多饮了那些,想提醒您早些安置呢。”
这些事以前一贯都是福元的小徒弟做的。
沈弱流合上书看福元,按了按眉心:
“好了,朕尚且不乏。你那小徒弟今日受了委屈,绪王拿他打朕的脸,可这罚还是要领的,免得落人口实……你之后去太医署那一盒上好的金疮药给他罢。”
福元手一顿,眼眶泛酸,过了会儿才将通红的双眼垂下,免得叫圣上瞧见……他急忙跪下叩谢天恩:
“奴婢们不委屈,能有圣上这样仁慈的主子,奴婢们就是被打死也值了!”
沈弱流叹了口气:“起来吧。绪王权倾朝野,为人奸猾,朕如今也奈他不何,只能暂且忍耐,也叫你们跟着受气……今日若不是沈七敢回来的及时,朕怕是这会儿已经被他逼着娶后纳妃了。”
若非沈七查到税案确有其事,方才宴席上他便只能被绪王党羽的唾沫星子淹没,被逼着娶个眼线放在身边。
沈七来得及时,他才能在席间先发制人,借此敲打绪王一党,叫他们不敢轻易乱来。
……思及此处,沈弱流仍觉得后怕。
就算他真要娶后纳妃,也不该是现在,他根基不稳,届时龙子诞世,绪王便可以除掉他扶幼子上位,自己做摄政王。
沈弱流最初开始做过傀儡……那滋味不好受。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福元想不到这么深,他只觉得圣上太苦了。
人人都道君临天下,无上荣耀,都挤破头想往这龙椅上坐……却看圣上,十八岁年纪,身为一国之君,忧国忧民,日日勤勉,从不贪玩享乐,寅时作子时才歇,还有心怀不轨之人引得圣上日日忧心。
伺候圣上这么多年,福元才知道圣上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心疼圣上,偷偷擦眼泪。
沈弱流瞧见了,不禁笑道:“你又哭什么,朕又没打骂你。”
福元一把擦干净脸:“奴婢心疼圣上。”
沈弱流站起来,放下书,“好啦,你的心思朕知道。方才多饮了不过两杯,还真有些乏了,伺候朕更衣吧。”
展开手臂,福元忙不迭起身,这时一个小黄门进来了,先问了安,才说是沈九当值,有事要禀报圣上。
沈弱流松松披着外袍,长发乌鸦鸦的垂在脑后,顺到腰际,福元正拿着寝衣要给他更换。
“叫他进来吧。”
锦衣卫随皇姓,这是无上的殊荣,排号为名,除了沈七外,便是沈九办事得力。
沈九进来膝盖还未及地面,沈弱流便已经猜到了:“也别跪了,直接回话,可是霍洄霄入京了?”
沈九垂头,不敢直视圣上:
“主子英明,北境王世子的马队今日将过了宴城,他们不走官道,属下估摸最晚明日也能抵京。”
寒州到澧都九百里地,官道一马平川,马匹可一路扬鞭无所阻拦,良驹抵京最多半月,整整两月,就算骑得是头病驴,也早该到了。
原是霍洄霄这竖子不走官道。
当是游山玩水呢?!
沈弱流面色不虞,抬手,福元又把外袍带与他系好:
“朕知道了。”
沈九摸不准圣上的意思,察言观色半晌:“主子,可要让世子直接来围场面圣?”
秋猎除开祭神,还为督促文臣武将,官员世家子弟修习骑射本领。
射猎猛兽飞禽最多者,可得圣上亲赐。
……霍世子为武将,又是北境三大营日后的统帅,此回秋猎他赶上了,不来似乎也说不过去。
沈弱流懒懒掀起眼皮,目光扫过来:“朕没功夫应对,吩咐鸿胪寺按礼制安排,叫他暂且等着。”
这一扫,沈七莫名从圣上这双风情眼里感到了一丝戾气,再不敢多言:
“是,臣即刻去安排。”
沈弱流也没睡意了。
又坐回了榻上,福元知道拗不过圣上,就给香炉里添了把香,拿了条毯子:
“这入秋夜里寒,圣上盖着点……早间司膳房炖了莲子羹备着,奴婢去取一碗,权当宵夜,圣上用了再看书。”
这一夜,沈弱流本就没进什么东西,饮了酒胃里又难受,正好压一压:
“叫其他人取吧,你去看看你那小徒弟再回来伺候。”
不晓得底下人下手轻重,福元也正想着这事,就应了出去。
过了半刻钟,莲子羹送来了,一个婢女端着托盘浑身抖得似筛糠,丝毫不敢看圣上一眼。
沈弱流实在是担心莲子羹的安危,放下书腾开点地方:
“福元差你来的?朕瞧着你脸生,似乎没见过。”
婢女放下玉碗,跪在地抖抖索索:“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