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万钧砸得严况头痛欲裂:“……他、他京郊的老母也一并失踪了!”
与此同时,大帐前传来一声高唱:“万岁爷到——”
……
“臣等恭请圣安。”
福元等身着短衣的黄门随侍,沈弱流在百官叩首请安中踏上台阶,一壁抬手,神色恹恹的:“都起来罢,朕身子不适,让诸位爱卿久等了。”
将站定,便见沈青霁身着亲王服制,在一干捧弓,挂箭袋的侍从簇拥下,径直经过未起身的百官行近。
到了台阶下,他才堪堪拱了下手:
“臣来晚了,圣上恕罪。”
沈弱流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朕也刚到,还想着差人去找皇叔呢。”侧身吩咐今日负责的鸿胪寺官员,“既然皇叔也到了,那便开始——”
沈青霁未等他吩咐完,截过话头,哼笑道:“圣上龙体将愈,怎么不好生休养,秋猎也不过走个过场,”乜斜看了一眼沈弱流,
“……若是出了岔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岂非我们这些臣下之错。”
下首众臣听闻这话,皆不敢起身。
沈青霁收回目光,噙着丝笑,掸了掸袖子上金线刺的团龙纹样:“哎……臣说话不好听,圣上海涵。”
帐前鸦雀无声,各部堂官垂着头心惊胆战地跪着,略有几个武将神色不忿,却无一人敢驳斥沈青霁。
绪王与圣上争权历久,可在重大场合如此猖狂大不敬还是头一遭。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郢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官员人人自危,都提着一颗心偷瞧着等圣上反应。
恰有金风细细,却冻人彻骨……
“还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吧。”默了片刻,沈弱流目光扫过下首群臣,未理会沈青霁。
“是。”
群臣起身,沈弱流才带了丝笑,又轻又薄,“皇叔说得是,可这老祖宗的规矩,做后人的岂能说不遵循便不遵循了?”
他下了台阶,与沈青霁擦肩,眼眸中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朕的身子嘛。有皇叔在,朕自然十分警惕,免得叫皇叔担了这诅咒君上的骂名呐。”
沈青霁闻此言,脸色一变,神色佯怒,过了会儿,才阴阳怪气笑了声:
“臣……多谢圣上体恤。”
沈弱流未做理会,与身后随侍往祭场中间走去,那里有鸿胪寺一早备好的御马,他需得架御马绕祭神台一圈,操弓猎取上林署提前豢养的公鹿。
祭祀之后诸位随侍的官员才好驰骋猎场,群雄逐鹿。
……百官跟着他,沈弱流袖中攥的发白的手陡然松开,一排绯红月牙痕迹深陷掌心,像是被小兽啃出来的。
福元见他面色不愉,低声询问:“圣上,您还好吧?”回头看了眼沈青霁,愤恨道:
“圣上,绪王嘴上也没个忌讳,竟敢说这种不详之言……”
“多嘴!”沈弱流抬手示意他打止。
盯着手心的浅淡月牙痕迹发愣,鹰坊豢养的黧羽海东青盘桓与天穹之上,翅膀带起风声呼啸。
“朕没事,几句刺话,朕还死不了……”沈弱流垂手,目光放远,投向天幕。
突然,一只海东青振翅急冲而下,扑向丛林,短促的哀鸣惊起大群飞鸟,顷刻,利爪攫着一只杂色松鸦,撕碎,生吞入腹。
沈弱流突然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福元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福元仰头,天穹高远而湛蓝澄碧,并不想是要落雨的样子……
海东青长鸣,飞上天穹,鸣声高远,一根松鸦的褐色绒羽随风打着旋儿飘下,旋即被吞没在纷纷落叶之中。
万籁俱寂。
第11章 第11章
“禀世子,北边没有。”
“世子,西边没找到。”
“世子,南、南边也没有。”北境军士五人一队,朝四方策马飞驰,过将近十里地,拉缰斡回,往来错镫,朝霍洄霄禀报。
山坳中雾气散尽,丝缕云霞缀于鹞子岭山头,杂乱马蹄踏倒枯草,一片衰败景象。
飞电马蹄点地,呼哧出白雾,霍洄霄一手捏着马鞭,一手勒缰:
“没找到?不过半刻钟,他就算真长了翅膀也飞不远!”
深邃眼窝中浅浅茶色的眸子如红蓼原秋日的海子,澄澈明亮,此时却泛着涟漪……他勒马缰掉头,“继续找!北三城翻个底朝天,这人也得囫囵着送到我眼跟前!”
“是!”
军士领命,马蹄顿起,嘶鸣着疾驰而去,霍洄霄目光随着惊起的群鸟投往密林深处,双眼微微眯着……一只黧羽海东青凭空出现,自云端疾冲而下,翅羽生风卷落枯叶,脚杆上还戴着金色扣子。
海东青。北境少数部落崇敬它们,将其称作“骨力浑脱”——天神的眷者。
这只畜生羽毛刚劲,爪坚犹铁,乌喙犹如一把锋利的钩子,能轻易撕碎猎物。霍洄霄十几岁时玩鹰,为那种征服驯化猛禽的快意,整宿整宿地不合眼,经手过的海东青不在少数,一眼便分辨出眼前这只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