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千户还未来得及用刑, 那严瑞便全招了。”
“……朕知?道了。”他睁开双眼,“你去罢。”
此刻,沈弱流才松了口气, 只是如?此一来, 小混账的爹便又失去了线索。
那夜百官随侍, 难不成真要他将百官挨个抓来询问……你, 你们?究竟哪个才是小混账的爹?
沈弱流盯着案头白瓷瓶中供着的一枝秋海棠,心间蓦地?烦躁, 只恨不能将腹中小孽种掏出来,揪着耳朵问他:
小混账, 你爹究竟是谁?
适时, 郢都?钟声三响,阴沉沉的天穹偶有闪电转瞬即逝,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隐雷与钟声相和?。
朔日。
百官朝见。
福元替他将十二旒冕冠扶正, 又思忖着从里间拿出一件墨狐大氅, 罩在玄衣纁裳之外,笑道:
“天儿不好, 外头风大,只怕过几个时辰要落雨,奴婢替圣上披件大氅,万莫染了雨气受寒。”
沈弱流收敛神思,笑了声,“冕服本就繁复笨重,再?加这?件墨狐大氅,裹得跟个端午节的粽子似的,上下总有十来斤,只怕朕还没走到紫宸殿内就已累死在半道上了!”
福元拾掇好圣上惯用的物件,闻言满面忧虑,“圣上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太医可跟奴婢叮嘱过了,圣上之前本就胎像不稳,万万不敢再?受寒受冻,更?不可大动?肝火,不然腹中小殿下只怕要有性命之忧……”
沈弱流此刻才恍然惊觉。
腹中小混账这?几日确实?很?安分。
安分的有点?不正常。
那副落胎药他没再?吃,安胎药他却?也没再?吃,连日的腹部刺痛,现下却?归于平静,再?无半点?波澜……莫非这?小混账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罢了,午膳后叫张太医过来,再?给朕诊回脉,看看这?小混账究竟又怎么了。”沈弱流道。
福元愣了愣,不禁大喜过望,“是,待圣上下了朝,奴婢便去请张太医来!”
大辇停在福宁殿前,秋风裹挟着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沈弱流出了殿门,双眼微眯投向重重歇山顶之上阴云密布的广袤天穹……
今日有场硬仗要打。
*
朔日,百官入天阙门例行朝会。
然今日,颇不寻常,殿上乌台副使?脱帽放簪,将一卷千字罪己书面呈圣上,参堂部首官严况统领乌台,担督查百官之职,却?不能以身作则,在职五年,贪污受贿一百余件,徇私舞弊,互相攻讦更?是数不胜数……又引出八月圣上坠马遇刺事件亦是严况手笔。
桩桩件件,其罪罄竹难书。
而他身为乌台堂官,不能时时自省,难逃失察之罪。圣上震怒,命都?察院当即拟下状子,将严况捉拿归案,三司会省,秋后问斩,而严况之子严尚则由于牵扯喆徽税案,暂且收押回京,按下不表。
随后,圣上又令侍者当百官之面颂此罪己书,杀鸡儆猴。
千字书卷,字字泣血。
琅琅之声落于百官耳中犹如?万钧,素日与严况交好者莫不自危,而与严况交恶者,快意的同时亦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百官无一人敢替严况求情,竟连往日与圣上针锋相对的绪王殿下,在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都?未出声驳斥,只是作壁上观。
此事盖棺定论。
……
朝尽之后,郢都?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适时落下。
丹陛之上各部堂官撑着伞,三两结伴,朝天阙门而去。
沈青霁并未撑伞,远远地?缀于百官之后,丝丝秋雨,彻骨寒冷,将他一身亲王四爪团龙服制浇湿大半。
这?时有一人撑伞,与他擦肩而过,隔着雨幕,冷笑声颇为刺耳,“绪王爷怎地?跟条落水狗似的,四十万两雪花银莫非还不够你买把伞的?”
四十万两白银,恰是霍洄霄送回北境的数目。
沈青霁眼眸阴冷,隔着雨幕望过去,只见一只浅眸的狼,正朝他呲出爪牙。
“霍洄霄,本王先前以为你不过一届上不得台面的草包,不过军械一事看来你倒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地?痞流氓,本王是小瞧你了!这?些日子忙着给姚云江那个蠢货擦屁股,没空理你跟沈弱流那个废物背地里的勾当,可你也别忘了现下这大梁朝究竟是谁说了算的……”沈青霁声音淡淡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
“你再?怎么跳也不过是我沈氏的一条狗而已,本王高兴便踩上一脚,不高兴便顺手弄死,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霍洄霄笑出了声,“王爷说得轻巧,可不照样连我这?条狗都?难收麾下?”
沈青霁看向他,目光阴冷,“本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点?你要搞清楚,你虽有点?手段,也不过一届莽夫,本王不需一届莽夫!即便日后北境大军交于你之手,本王也有法?子让你握不住!说到底……你真觉得沈弱流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