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1),庭中松枝不堪重?负,喀拉折断,雪雾四溅,闻声,沈弱流透窗而望,心中阴郁一扫而净,唇角勾了?浅淡笑意,下意识轻抚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个混账没?说错,萧渚河确实可用。
十二州匪患一平,便可朝姚云江动手,肃清喆徽,指日可待。
沈弱流磨刀霍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福元从殿外进来,手中提着?个食盒,察言观色的?,瞧圣上心情不错便从食盒中取出几样软和糕点,一盏温热牛乳搁在案头,
“圣上歇歇眼睛,用些东西吧。”
“朕见你出去,不用想便知准是又去司膳房给朕寻吃食去了?。”沈弱流从窗外收回?视线,揉揉眼睛,笑着?打趣,
“再这么一天五六顿地吃,届时只怕朕的?肚子?还?没?大,人先要胖上一圈。”
“这些东西不打紧,奴婢是怕圣上和腹中小殿下饿着?。”福元笑呵呵地将案上奏折收起来。
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喀拉脆响,沈弱流望去,只见满目雪色,纷纷扬扬,有什么东西撞在树上了?。
福元才发现窗户开着?,凉飕飕的?,过来将窗扇合拢一半,只留条缝透气,“准是宫里?的?野猫。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外头冻着?呢,圣上仔细受寒。”
沈弱流收回?视线没?在意,端起温热牛乳小口?小口?喝着?……喝完了?,福元将案上碟盏收拢,又提着?食盒出了?殿外。
不多时,进来道:“圣上,徐阁老来了?。”
沈弱流从案上奏折抬眼,见徐攸在屏风侧驻足,正将身上的?墨色大氅解开,露出紫袍玉带,仙鹤补子?的?官服。
“天寒路滑,老师怎么独自?来了??”他没?动,只因身上难受,坐着?笑道。
徐攸将大氅递给身后小黄门,等身上寒气散了?才走进来躬身行礼,“臣听闻圣上违豫,心忧龙体?,故来探望。”
“夜里?风大未睡好,现下已无大碍,劳老师挂心。”沈弱流面色滴水不漏,抬手示意。
这话不知徐攸信是没?信,一时间未置可否,拱礼落座,沈弱流将裴牧之的?那道折子?递过案,“喆徽匪患形势,想必老师已经?知道了?,朕看了?裴卿这道折子?,也觉十分快意。”
“任命萧渚河为十二州总督,是圣上英明。”徐攸微微一笑,继而想到件事,又问,“臣听闻前日北境王世子?霍洄霄在西郊抓了?一批贩卖香料的?商人回?京,圣上可知此事?”
沈弱流一顿,将手中奏折丢在案上,微微颔首,“是朕叫他去做的?。”
徐攸忖道:“圣上先前曾说起红蓼原之物进了?郢都,怀疑国中有内贼,不知此事与其可否相关?”
“正是。”沈弱流双眸眯了?眯,“朕与……霍洄霄查到香料来自?西郊草市,顺藤摸瓜查到了?西郊一处深谷,朕便叫霍洄霄将那些人抓了?,想借机钓出幕后之人,即便是钓不出,也不可再放任那些东西在郢都流窜,危害百姓,挖空大梁。”
他垂下眼,“此事北镇抚司,郢都衙门都不适宜出手……霍洄霄最合适。”
“此事霍洄霄去做的?确合适……”徐攸点了?点头,大概将事情弄清楚了?,“鸿胪寺统管先农台农神庙,有人在西郊谷中肆意妄为,竟无人看出端倪,实乃失职。”
突然,神思一转,反应过来:
圣上竟然亲自?跟着?霍洄霄去了?西郊,以身涉险?
圣上何时与那个手握重?兵,随时可反的?异姓王世子?这般亲密了??
又是何时如此信任这个狼子?野心的?北境王世子?了?,竟敢将自?身安危放心地系于他身?
自?打回?京以来,徐攸总觉着?这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圣上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在他面前将所有心思都挂在面上,而是藏起来不叫他人轻易知晓了?。
连他也窥探不得分毫,好像自?己离开三两月,圣上经?历了?许多他未曾知晓的?事。
不过这是好事。
君无见其所欲,君无见其意(2),身为帝王,理应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3),即便是在帝师面前,君臣有别,亦该如此。
圣上领悟这点,是好事。
徐攸欣慰。
说到鸿胪寺,沈弱流怔了?怔,突然想起鸿胪寺首官现下还?在诏狱里?押着?,沈七说此人一直要求要面见他,有要事上告。
西郊,鸿胪寺……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拨开层层雾霭,现于眼前。
莫非此人是要说的?正是西郊深谷伊迪哈之事?
徐攸收敛神思,双眸沉静,“北境王世子?行事诡异,喜怒无常,目无法度,此人一时可用,但也仅在一时。国中正为多事之秋,霍家手握重?兵,可不可信,会不会反,实在难以预料……君子?不立危墙(4)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