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良还当怎么了。
他哼笑了声,“早安顿好了!等你想起来,它都跑回土库曼斯坦老家了,真是。”
第53章 chapter 53
那一年的五月, 她的日子过得浓墨重彩,且惠后来想起来,曾一度认为, 她一生的黄金岁月,都落在了二十岁那年,初夏时节的微风里。
六月份且惠很忙,撇开期末考试的压力不管,还有妈妈不时的远程操控。
董玉书认为, 她要申请学校,这个暑假就该找个外资律所去实习,着手准备入学申请,顺便打磨出一篇好的written work(书面文稿), 尤其申牛津的话,这一项是占了很大比重的。
单就实习而言,且惠是没意见的,但她有更心仪的律所, 也已经投了简历。
无奈董玉书逼得太紧了,她实在骗不下去,只好按妈妈说的来办。
期末考试后的两天, 幼圆来西平巷找她,带了一盒鲜肉月饼。
且惠午睡刚起, 头发乱蓬蓬地披在肩上,穿了条黑色系脖裙子,后背开到了中间位置,掏出一双纤细的手臂。
她戴了一副黑框眼镜, 一只脚抬起来,踩在圈椅的边沿, 聚精会神的,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幼圆走进书房里,蹑手蹑脚,想故意吓一吓她。
但且惠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早看见你了,懒得作声而已。”
她觉得没劲,看了看电脑上那排蚂蚁大的英文,“不都考完了吗?怎么还浴血奋战的架势啊?”
且惠往耳边捋了捋掉下来的长鬓发,“我妈让我准备入学材料,我在写呢。”
幼圆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准备申哪几个学校啊?”
“就一个,牛津。”且惠朝她吐苦水,“什么plan A又plan B的,没那么多功夫瞎捯饬,也就董老师觉得,我能一手抓实习一手抓入学,还两手不耽误。”
幼圆说:“只申一个的话有点悬吧。”
“我一不是学院第一,二没有出国交换的经历,三拿不到推荐信,申不上才是正常的。也就做样子给我妈妈看,世界名校对我的资质存疑,这总怪不到我身上吧。”
且惠掰着手指头,说的又气又急,把幼圆都逗笑了。她说:“推荐信好办哪,以您现在这份荣宠,让小叔叔去弄啊,他出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打住!”且惠严词拒绝,“我不会和他说这个事,你也不要说。”
幼圆大胆猜测,“你不想出国是为了留在他身边吧?”
窗边的三足鼎里冒出袅袅香烟,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
“是为了不和他有什么利益牵扯,留下一辈子打不清的官司。“且惠看了一阵廊下乱飞的画眉,才慢吞吞地说:“反正毕业了,我也不会再留在这里。”
幼圆怕她伤心,故意噢哟了一声,“想这么清楚了?”
且惠好笑地瞪了她一眼,“你干嘛来了?”
她说:“你冯妈妈从江城出差回来,给你带的鲜肉月饼,尝尝吧。”
且惠拿起一个咬了两口,手掌托住往下直掉的渣儿,“嗯,真好吃。”
吃完,她拍了拍手,抽出纸巾擦了擦。
幼圆拖着她出去,“这附近公园里有家咖啡店,那儿的甜品巨好吃,你陪我去嘛。”
且惠不肯动,她指着电脑屏幕说:“我还没写完呢,哪有空去喝什么咖啡,叫来家里吃吧。我让隋姨去.......”
幼圆打断她,伸手关上了她的电脑,“你整天都不出门,看看你身上这皮肤,白得像死了三天!”
“......行吧。”
她就这么被幼圆拐出了门。
这家店环境很不错,下午客人很少,四面荷风。
且惠抹了一勺鱼子酱在司康上,尝了一口,味道还过得去。
“沈总上班去了啊?”幼圆舀着一调羹荔枝冰,她问。
“他忙得连人影都不见。”且惠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披星戴月的,就算在京里,也没有一天在太阳落山前回来过。”
幼圆点头,“最近又出差了吧?要不然你也不能这么清闲。”
且惠说:“走了五天了,反正我上一次见他是三天前,在新闻里,他戴着安全帽,威风凛凛地走在前面,领着人在港口检查船只呢。”
“他在上升期,人又精明干练,上面难免会多倚重他一些。”幼圆用纸巾蘸了蘸嘴角,“我爸说的,等老邵退下来,他是最有希望接班的。”
说话间,魏时雨和一帮姐们儿说笑着进来了。
在这类的事情上,姑娘家总是嗅觉格外敏锐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了窗边那个白得晃眼的小姑娘,心里就不舒服,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直到身边人提醒她说:“这就是钟且惠,沈先生养在身边的那个。”
魏时雨皱了皱眉,在见到真人之前,她有过无数的设想,以为能叫他沈宗良看上的人,该是冲淡素雅的,这才符合他脱俗的审美趣旨。但眼前这一位,已不是这样简单就可以形容。
她坐在那里,穿着条单薄的春裙,撑着头在搅咖啡,身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绿植,她就这么恬淡沉静的,从环境里跳脱出来。
魏时雨笑得怪异,“是吗?去看看。”
挑事的人又怕出事,忙拉住她,“还是别去了吧,让沈先生知道不得了。你没看她过生日的晚上,那个四海来潮的阵仗,估计疼女儿也就到这程度了。”
听完她的描述魏时雨更光火了。
那日她没在京,只是听晋丰那小子说了两句,讲小叔叔如何排场大,京中有头脸的人物都到了。等她一来,连魏晋丰也不敢讲了,但从这两句已经能听出来,沈宗良有多么爱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