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风冷汗直冒,他差一点就成为了对面这个家伙的枪下亡魂,比起只是一个想换回家人的普通士兵,他更加相信他是个单纯为了抢功不择手段的“猎犬”,在对方示意自己丢掉手枪并戴上手铐的时候,米风便已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抉择,他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愿意放弃抵抗,将手枪丢弃一旁并十分用力地踢向王黎的位置,然后主动戴上手铐。
这并非屈服,而是他的一场豪赌,将自己唯一的生机寄托在了王黎的身上。在刚才神秘人开着头盔上的手电检查过后,王黎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且节奏有了明显的变化,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被唤醒。米风只能将手枪踢到他旁边来赌老将军能快点醒过来。
尽管米风只能凭借那蹩脚的釜洲语与对方交流,没成想还真奏效了,对方愣了一下,然后还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起来,虽然米风只能简单的回应,但对于拖延时间已经足够了。
从对话中他能勉强听出来,对方似乎并不打算除掉他,但也没有放下枪,对方叽里咕噜地用釜洲语夹杂着艾达语讲了一堆,但米风根本就听不明白,只能嗯嗯啊啊的敷衍,同时焦急地等待王黎快些被他扔过去的枪弄醒。
可能真有神迹,王黎在阴差阳错下苏醒过来,并用米风踢过去的手枪击中对方的腰部,神秘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瞬间跪倒在地,动弹不得。米风见状,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狠狠扫向神秘人的头部,彻底击昏对方。
“老将军!真的救命了,说醒就醒,不然我俩都得交待在这。”米风确认那家伙失去了意识,用一种极其难看和不舒服的姿势蠕动到那个神秘人的腰间,然后转过身子,用铐在背后的双手摸索着钥匙,不多时,只听得轻微的咔嚓声,束缚顿消。
王黎则是一副力竭之态,连开口的力气都显得奢侈,只能勉强以点头回应,便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甚至说不出来哪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难受。说道老将军这个称呼,他总觉得昏迷中有人“老登”“老登”的叫,但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没那么不正经啊……
米风看了一眼那家伙身上的生命检测仪,还活着呢,那就不用担心其他人来查看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将门外那个大个子拉进来,或许能从其身上找到些有用的物资或是线索。
联军标准步枪子弹、指南针、一包扑克牌、半盒香烟……米米风的手在大个子冰冷的衣物间翻寻,但越翻越觉得恼怒,大个子身上一点吃喝都没有,哪怕有半壶酒呢?最让米风恼火的是那半盒香烟,全身上下一个打火机都没有,打算在冰天雪地里钻木取火吗?或者打火机在刚刚那个神秘人身上?
在米风翻找的时候,王黎似乎想起来了刚刚两人的谈话,那些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可辩,什么联军,自己的家乡,兄长被俘虏之类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他已经通知了……坏了!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小子!他已经通知了大部队!联军的人一会就会过来!他会以你的身份带走我,而你将会以他的身份被扣上谋害战友的罪名!管不了这么多了!把他的外骨骼拆给我!老夫自己走”王黎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米风,眼神中充满着惊恐。
米风闻言,身形一滞,随即猛地回头,王黎的眼神不容置疑,老将军镇守北境多年,当然能听懂这家伙的胡话,米风的动作稍显迟疑,老将军刚恢复一些气力,没有怎么休息便直接迎着风雪逃亡的风险太大,但他也没时间犹豫,只是顿了一下,很快就将神秘人身上的外骨骼拆了下来并给王黎穿上,自己也从大个子身上的外骨骼拆了电池以及新的导航模块。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天际悄然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风雪也小了许多,门外一片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意境。但两个人都耽误不得,动力外骨骼勉强能支撑王黎自己行动,他们必须在联军的增援赶到前离开。
走之前,米风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血流不止的神秘人,他仍有呼吸,但继续放任其出血必是九死一生,手中的枪械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米风却迟迟未能扣动扳机。以米风杀伐果断的性格,他断然不会留他性命,但这次却有一种莫名且强烈的力量让他变得犹豫不决。
而王黎更是根本没心情关心那个家伙的死活,他迅速从神秘人身边掠过,拿走了那把手枪,伴随着机械的细微电机声头也不回地朝着下山的路走去,米风看着王黎,他最终选择相信这个可怜人的话——收起枪,轻轻关上了那扇隔绝生死的大门,能不能撑到援军赶到,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两个人为了掩盖行踪,同时也为了赶路,刻意避开了喧嚣的大道,选择了一条蜿蜒曲折、紧贴陡峭山壁的小径下山,只要听见细微的无人机声便就地卧倒,雪白色的装甲外壳和特殊涂层会隐藏他们的踪迹,内部的加热丝也能很长一段时间保障使用者的体温。
即便如此,二人的身体状态均不足以支撑长途跋涉,王黎的步伐愈发蹒跚,每走几步便不得不倚靠在身旁的树干上,喘息片刻,米风看着心疼,但除了不时搀扶一把,也做不了什么。
日上三竿,天空湛蓝如洗,无人机的活动愈发平凡,米风掏出工兵铲,找了一块树还算密集的山坡,刨了一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的山洞,并在外面堆积落叶以及积雪,只留一条不大的缝隙用以呼吸和观察。前面几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来,老将军,”米风把王黎安顿好,从兜里掏出来一板巧克力,掰开成两份,将较大的一块递给王黎,又从剩下的水里取出一袋,一并递过去。“大个子身上没吃的,这些是我从其他兄弟身上摸到的,您老凑合吃。”
王黎打量着米风,一上午两个人都忙着向北跑,几乎都没怎么交流,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眼前这个小伙子的样子,体态匀称五官端正,虽然因为轰炸以及几天的逃命弄得灰头土脸,神态也疲惫不堪,但盖不住骨子里的精气神,联想到昨晚米风的反应与表现,王黎心中不由得佩服这个后生,接过食物,问了一句:“小子不像一般人,家里可也是军武世家?或者是锐士?”
秦锐士,大秦精英部队的统称,与历史上的大秦帝国不同,新秦的军队中只有真正的精英部队才能被称为锐士。以一敌十,锐不可当,为锐士。
米风闻言一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道:“算不上世代从军,家父一介商贾,我是因为外公才从军的,将军谬赞,我不是锐士,勉强算是个半吊子的斥候吧。”
王黎眉头微皱,不免有些疑惑,以面前此人的能力不该只是个侦察兵,咬了一口巧克力,细细咀嚼间,继续追问:“不应该,你小子定是有所隐瞒,姓甚名谁?老夫听听有没有印象?”
米风见瞒不过老将军法眼,无奈道出自己真实来历:“不敢欺瞒将军……我,名为米风,曾在机动特遣队虎贲组服役。”
“虎贲组!”王黎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双眼精光乍起,颤抖着指着眼前这个仅有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人:“你……你这厮是那私兵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