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有德,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老东西把一切都告诉你了?!这怎么可能?李广他亲口告诉我,这件事只有他、卫刚、封烈三人知晓!”
林有德的神色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知道你的身份,是我陪你一同北上的条件。我是天山组的组员,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属于秦军,是否应承这件事,我可以自由选择。”
米风叹气,摇了摇头:“林有德,何必呢……”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明明是受到万人敬仰的英雄,却……封烈到底在想什么……为了军中的斗争,强行将你拉到这个地方,要你做这做那,还要让你孤军北上送死,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问了,我不想提!”米风冲着林有德大吼,但又立马沉下来,“对啊,为什么?从戎仅十载,本以为救了王黎是大功一件,没成想成了大将军们斗争的棋子,我还能怎么办?商久英那个王八蛋明里暗里提及我的家人,我如果不来,怎么办?我如果不做,怎么办?!”
米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他仿佛被命运的洪流无情地推着走,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从年少时未及弱冠便参军从戎,到在特遣队中饱受磨难,再到如今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短短数日之内便要领军北上,他的过往被查了个一清二楚,封烈和李广几乎不把他当人来看,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反感与无力。
回想起在特遣队的日子,米风的心情更加沉重。那时,他孤身一人,面对管理混乱、鱼龙混杂的特遣队,他成了被欺负的对象。打骂、鄙夷、孤立……种种行径如噩梦般缠绕着他。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的情景,那惨不忍睹的遗体、刺鼻的血腥味,让他感到反胃、恶心,甚至呕吐了很多次。
然而,他得到的不是宽慰与理解,而是无情的嘲讽与鄙夷。
“这里是机动特遣队,不是秦军,少年,慢慢适应。”
一道老成、稳重而又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突然响起。刚刚吐完的米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鼻子大叔站在他面前。他个子不高,身材微微发福,脸上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米风认得他,他是白成烈,这个分队的老人,虽然几乎不怎么上战场,但后勤工作却管理得井井有条。
“喝点水?小娃娃,就别喝酒了。”白成烈笑着递给米风一瓶水,那是他参加特遣队以来第一次有人关心他。
这个看似不靠谱,憨憨的大叔,却成了米风在特遣队中唯一的依靠。他教米风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反击那些地痞流氓,如何立威让那些小人远离他。
“往死里打!出事我给你顶着,他妈的一群臭流氓,欺负到好人头上了,好人活该让人拿枪指着?!”
在他的鼓励下,米风破天荒地动了手。他手持一柄甩棍,将那些经常辱骂他的老流氓挨个痛打一顿。虽然对方人多势众,米风也受了不少伤,但年轻气盛的他毫不畏惧,打得对方个个血流不止、跪地求饶。
这件事引来了上面的处罚,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米风不敬。
白大叔醉醺醺地指着刚关完禁闭的米风,醉眼朦胧地说道:“打完了?打完了我就告诉你,暴力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只是必要的最后手段,要与人为善,你敬人三分,别人也会敬你三分。但!若对方不尊敬你,没必要给他好脸!”
米风点点头,将白大叔的话铭记在心。但他也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上级对你再不敬,只要你还受制于人,就不要轻易动怒反抗。
数载光阴如白驹过隙,米风随着特遣队的脚步,走南闯北,历经风雨,不仅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还用补贴渐渐还清了家中的债务。与此同时,白成烈也从那个红鼻子大叔逐渐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但他对米风的教导与关怀却从未减少。
白老头总爱给米风讲述那些古代名将的传奇故事,从白起的智勇双全,到王翦的六十万大军灭楚,再到蒙恬的镇守北境,韩信的背水一战,项羽的破釜沉舟,章邯的刑徒军大破联军……每一个故事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勇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米风,让他对那位千年前的传奇将军白起充满了崇拜,也对其他众多名将心生敬仰。
岁月匆匆,转眼间,米风也走到了退役的边缘。在这个特别的时刻,白成烈亲自下厨,虽然手艺依旧一般,但那份心意却让米风感动得热泪盈眶。餐桌上,白老头依旧喜欢亲切地称呼米风为“蜜蜂”。
“蜜蜂啊,退役后你有什么打算呢?”白老头托着腮帮子,醉眼朦胧地问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回家,找个工作吧。”米风大口吃着饭,一边咀嚼一边回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迷茫。
“不想当大将军了?”白老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但笑容中却藏着几分严肃与认真。
“想!但……”米风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那就去参加秦军!”白成烈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醉意瞬间被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所取代,“身为秦人,你在特遣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身的好本领,不去继续参军,岂不是荒废了?!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你怎能退缩?!”
米风低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白老头说得对,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可是,我还要去上学……”初中毕业就辍学的他,对上学确实有着几分抵触,但更多的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学堂,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为什么不上?!”白老头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期许,“没有满腹经纶,怎么堪当大任?你以为大将军都是凭着膀大腰圆、一身蛮力就能青史留名的吗?错!真正的大将军,不仅要武艺高强,更要智勇双全,要有治国平天下的胸怀与智慧!”
米风被白老头的话深深触动,声音不自觉地弱了许多:“不是……我知道。”
“那就对了!”白成烈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米风,“报名!参加继续教育学院!快去!你要成为大才,而不是仅此而已!国家需要你,人民也需要你!时局动荡,不久便会有大战,那定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别浪费了你的天赋与才华!”
米风望着白老头那充满期待与信任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决心。他知道,白老头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父亲,即便白成烈不喜欢米风把他当作义父看待,但那份深厚的情谊却是无法割舍的。而此刻,他更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好!白老头,我听你的!我去报名!我要成为真正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