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时小姐,你怎么把手捏那么紧?不知道自己拿着碎片吗?都割出血了!小六,拿药箱过来。”毕吉回头冲工厂里喊,他的工人立刻回了声好。
时欢看着手心两道血口,应该是江何深逼问她的时候,她无意识捏紧手掌导致的,难怪感觉手心那么疼。
她叹气:“不用麻烦了,伤口不深,我冲洗一下就可以了。”
“不麻烦,我这里除了料子多,就是外伤药多。”毕竟搬石头切石头,都得手工,一不小心就受伤。
小六拿来医药箱,顺便帮时欢处理伤口,毕吉接过她手里的碎扳指:“唔,想做成吊坠,当然可以,不过做平安扣平安豆都太没创意了,我可以根据碎的大小和角度给你做个别的。”
“都可以。”做成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留下它就好。
毕吉:“那行,那你先放我这里,我回头做完拿给二哥。”
时欢又看到他眼角的疤痕:“毕老板跟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毕吉看了她一眼:“怎么?我看着不像是能认识二哥的人?”
“毕老板这么说就是寒碜我了,我这样的人都能跟二少爷认识,何况是你这种随便一块料子就能卖几十万的人。”时欢说话就是好听,“我只是觉得,玉石商人跟航空公司总裁,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我看二少爷平时除了玉扳指也没有戴过别的玉饰,应该不是买玉认识的吧?”
“时小姐太会说话了。”毕吉笑,“我跟二哥是在缅甸认识的,缅甸那块地儿乱,他被人坑了,遇到麻烦,想找个中间人调停一下,我是Z国人,又经常跟缅甸人做生意,黑的白的都认识,就找到了我,我帮忙周旋了一下,这就认识了,这些年二哥也帮了我很多。”
时欢看着毕吉,笑意忽然更明显了:“原来是这样,难怪……”
毕吉问:“难怪什么?”
难怪她一看到他就觉得眼熟,原来真的是他。
时欢也认识他,不过他看起来完全不记得她。
“难怪你会喊二少爷‘二哥’,据我所知,会这么叫他的,都是跟他关系很好的朋友。”
“那是。”毕吉随口应,洗掉碎扳指上的血迹,心里其实是不太喜欢时欢这种女人的。
他跑生意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基本上好人坏人,他简单接触一下就能看出来,但像时欢这种接触了也看不明白的,就是很危险的,他一般不会跟这种人走太近。
免得哪天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冷不热地问:“时小姐自己叫车回去,还是我让人送你?”
时欢说:“我自己回去吧。”
毕吉点头:“行,那就不送了。我也要出个门,就不送了。”
时欢走出玉料工厂,毕吉也开车从她身边离开了工厂,她发现天色昏暗,但这会儿还只是下午。
估计是要下雨了。
时欢想拿手机叫网约车,结果一摸口袋,口袋是空的,她一愣——她的手机呢?
仔细一想,好像是落在了车上了。
当时她用手机看脸上的红印,看完就随手放下,现在夏特助把车开走了,她上哪儿拿她的手机?
屋漏偏逢连夜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时欢连忙退回工厂,抬头看着雨幕,有点茫然。
……
闪电“霍嚓”一声巨响,温只颜下意识抬头看向外面,玻璃幕墙上已经布满水珠。
她的秘书李倬端着一杯咖啡,敲门进了办公室,见她出神地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轻声喊了一句:“大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姐刚回温家那段时间,很怕这种雷雨天,都要我陪着她。”
温只颜想起了小时候,外面大雨倾盆,她们小姐妹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手机没有那么多能玩的功能,比起玩手机,她们更喜欢五子棋,可以躲在被子里玩大半夜,时欢经常赢她,但一看到她输太多次不高兴了,她又会让着她。
那时候她可喜欢她了。
她是真喜欢她的。
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李倬先将咖啡放在温只颜的桌子上,然后拿起遥控器,将玻璃幕墙的光线调暗了,如此一来,就看不到外面。
温只颜目光重新看回文件上。
李倬本来要出去,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脚步转回来:“大小姐。”
温只颜抬头:“嗯?还有事?”
李倬走回她面前:“有句话,我说了您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身为您的秘书,必须尽到提醒的职责。”
从她进公司起,李倬就一直在她身边辅佐,温只颜很信任他:“你说吧。”
李倬便直白道:“您那位阿稚姐姐的身份非常敏感,我认为,您不应该这么积极地劝说让她回归温家,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回了温家,那您算什么?”
温只颜一愣:“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温家只有一位大小姐,如果她回来了,公开了身份,那外界将怎么看待您?”李倬沉声,“又怎么看待小夫人?怎么看待老爷?”
温只颜蓦然一怔,显然是被点醒了。
“让阿稚小姐回归温家,一定会带来两个影响——于私,老爷是温家赘婿,这个身份暗地里一直为人所嘲讽诟病,如果有两位大小姐,大家一定会深究另一位大小姐的身份,那么就会抨击老爷身为赘婿,却跟小夫人……”
李倬说到这里停住,点到为止,他相信温只颜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而于公,像温鹿集团这种体量,继承人如果有变动的风险,那么股价也会跟着变动,温鹿刚刚经历了危机,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这个关头再曝出继承人纠纷,嗅觉灵敏的股民,恐怕是第一批撤走的。”
温只颜呼吸逐渐加重——这些都是事实,但她之前都没有想到,一心沉浸在找到时欢的喜悦,以及时欢不肯回家的愤慨,幸亏李秘书提醒了她。
李倬再道:“大小姐,我觉得,您最好也不要说出阿稚小姐跟江总是夫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