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
贡院门前
会试开考,苏瑾颜递给苏瑾定一个白玉瓷瓶。
“里面装满了清凉的朝露水,希望你能用的上。”苏瑾颜笑意盈盈。
“这么寒酸的东西也拿的出手?”苏瑾霏讥讽道。
苏瑾定收进了书筐,“谢谢长姐!”
几步之隔,温家人在送温诤道入考场,温雅之前就给苏瑾定送了文房四宝,当下又拿过来一把折扇,“瑾定,这是一副山水画,没有字的,想来可以带进去。”
“多谢表姐。”苏瑾定恭敬行礼。
温诤道接过苏瑾霏送他的帕子,看向苏瑾颜,“颜儿妹妹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苏瑾颜翻了个白眼,就凭你以往对原主的作为,我没有半夜套麻袋揍你就算是大人大量了,你还敢问我要祝福?
见她翻白眼,温诤道当下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吉祥话都不会说,那要不学两声狗叫来听听。”
苏瑾颜转身就走,心中默念,不跟畜生一般见识,不跟畜生一般见识。
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温诤道哈哈大笑,心道,她生气的样子倒是极为有趣!
温家主母见此,对温氏道,“你这庶女,当好好管教了。”
温氏应承着,苏瑾霏也笑着对温诤道说,“二哥哥,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二哥哥笑了就好,还是会试重要,不要为此等小人物挂心。”
六月二十八,会考结束。
六月三十,会考放榜。苏瑾定中进士第二十五名,苏家上下张灯结彩。
当晚的庆宴上,苏瑾霏不停地说着吉祥话,温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定儿,咱们这次就这么庆贺一番吧,等你爹爹回来,再给你大办。”温氏拉着儿子的手,念叨着。
苏瑾定会心点头,“这次温家表哥没中,咱们家不宜大操大办,我心中知道的。”
“孩子,委屈你了。”温氏拍拍苏瑾定的手背,“你出息,娘心中实在是高兴得很。”
宴会散了,众人各自离去,苏瑾颜却在和斋门前看到了等着的苏瑾定。
“长姐,谢谢你给我的朝露水。”苏瑾定双手交叠,躬身行礼,久久不起。
苏瑾颜扶起他,微笑着道,“你喜欢就好。”
苏瑾定则是神色凝重,“长姐,这次的科考,你可看出了什么?”
苏瑾颜回忆颜绣给自己抄回来的榜单,疑惑道,“有何不妥?”
“总之,多谢长姐的朝露水。”苏瑾定又一次拜过,由小厮扶着离去了。
七月初三
送亲使团回京了。
宁景帝在太和殿设宴为送亲使团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三皇子门承楷战功卓著,出使有功,封贤亲王,赐府邸,着三月内选妃成婚。”
“御史大夫安牧止、礼部侍郎苏城堃、翰林院吴涵、亲卫军百夫长马都匀、工部员外郎李岩,均出使有功,各有赏赐!”
大太监李德全宣旨完毕,宁景帝道,“皇后啊,子谦母妃早逝,这选妃的事就劳烦你辛苦些吧。”
皇后娘娘点头,“本就是本宫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皇后当下对朝臣道,“三皇子选妃,乃是大事。凡三品官家以上,有适龄女儿的,通通报上来,参与选妃。”
“父皇!”门承楷拱手下礼。
宁景帝皱着眉头,停顿了几息,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条件放宽到从四品,你啊!”
宁景帝话音方落,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苏城堃,紧接着又看向李岩。
苏城堃自若地自斟自饮,而李岩则是低下了头。
苏城堃回到家中,直接就去了静轩,得知苏瑾定中进士,当下开怀大笑,叫了一家人前去。
“瑾定我儿,当真了得!”苏城堃开心地拍打着苏瑾定的肩膀,“你是想留京还是想外派?”
“爹,我想外派,出去历练一番,为百姓做些实事。”苏瑾定激动道。
“定儿,出去哪有京中好,而且你这婚事,在外哪有在京中讨喜?”温氏见苏瑾定说要出去,当下就不满意了。
“娘,此事儿子早有定算。”苏瑾定坚持着。
“哥哥,你可以先在京中谋个差事,等娶妻生子,家中安稳了,在外放出去镀金也可以的。”苏瑾霏在一旁也跟着出谋划策。
“夫人,定儿中进士,婚事该张罗起来了。”苏城堃笑笑,有一家强有力的岳家也是至关重要的,自己一个寒门学子,就是这么崛起的。
温氏见苏城堃如此说,便开心道,“我二哥哥家的雅儿今年十七,和定儿同岁,也是很不错的孩子。”
苏城堃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雅儿的确也该成亲了,我记得雅儿比定儿还大几个月呢。定儿赶在她前面也是不妥,我们可以相看着,先定下来。”
看着温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苏城堃忙道,“再说了,定儿前面还有颜儿呢。”
“颜儿,虽然爹给你和李岩早早定了亲,那也不过是醉酒后的一句戏言,你们两人名字音同形异,我和李大人觉得有趣而已。”苏城堃这一路看着。李岩从才学,能力甚至心性上都与其余几人相差甚远。
“爹,我就想嫁李家三郎。”苏瑾颜连忙表态。
“爹,您不知道,她当街带回了光禄寺肖大人的姨娘,养在院里,人家来要人,她死活不给,非要肖家支付她一万七千两银子不可。”苏瑾霏告状,“这几日早就传扬了出去,她倒是想嫁李家,李家还要不要她就难说了。而且咱家的家风都被坏了,现在我和娘出门都不讨喜。”
“什么肖家姨娘?”苏城堃瞪向苏瑾颜。
苏瑾颜一下子局促起来,“爹,我,文丽实在可怜……”
苏城堃一拍桌案,“糊涂!混账!”
苏瑾霏添油加醋道,“可不是,人家姨娘勾引肖大公子,生下孽种,被揭穿了,去跳楼,她非要领回来,而且还有传言,那个孽种也被养在咱们苏府。爹爹,你若是让哥哥娶雅儿姐姐,我还能嫁给诤道哥哥,相当于是换亲。您若是给哥哥找别家,只怕也找不到好的,我也被苏瑾颜影响,很难嫁出去了。”
“颜儿!”苏城堃怒喝,“不是让你凡事谨言慎行,处处谦卑有礼,照顾好家里吗?你都做了些什么!”
苏瑾颜见苏城堃气得脸色涨红难看,担忧不已,“爹爹,我,不是故意如此,只是那文丽确实可怜,我有能力帮她一把,我便想着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死,爹爹。”
温氏冷哼一声,“你真的有能力去帮她吗?你是一意孤行了,你有高阶武者护卫,没人闯得进去,你看看,遭殃的是谁,是苏家全家。现在人人都道我们苏家没家教,是泼皮无赖的从事做派。你知道我和你爹辛苦立起来的口碑和家族形象被你毁坏成什么样子了吗?”
“若是可以,瑾定怎么会不想留京,一心只求外派。官场之上,有你这么个长姐,他会被多少人指摘!霏儿方才及笄,本该有大把的人相看,因着你的原因,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老爷,你这女儿厉害,我可是管不了的。她既然要嫁去李家,那我也不在乎脸面了,明日就去李家为她提亲。你若是能给李岩谋个外派的差事,我掏空嫁妆也支持你。若是行不通,你就给自己谋个外派的差事,定儿也外派出京,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温氏说完一扣茶杯,抽泣起来,苏城堃一看也慌了,自数年前苏瑾颜离京之后,她这么多年不曾落泪了。
苏城堃心疼地搂过温氏,指着苏瑾颜道,“现在立马派人把肖家姨娘给我送走,你去祠堂跪着,等候发落。”
“爹爹……”苏瑾颜委屈起来。
“现在立马滚去祠堂!”苏城堃打断苏瑾颜的话,怒沐而视。
“长姐,我陪你去。”苏瑾定扶起苏瑾颜,拉着她朝外走去。
苏城堃心中疑惑,瑾定何时和颜儿如此要好了?
“长姐,我实在不知这其中曲折,娘什么都没和我说,我这些日子忙着殿试,诗会,还有不少宴请,霏儿也不曾提起。”苏瑾定和苏瑾颜并肩走向祠堂,后面跟着温氏身边的林婆子。
苏瑾颜愁容满面,“瑾定,我原来在王家村时,埋怨爹,憎恨母亲,母亲给我下的毒叫三生花,无解慢性毒,几乎要了我的命,却也阴差阳错地几次救了我的性命。”
“三生花?”苏瑾定不可思议道。
“徐御医奉皇命为我诊断过,该是错不了的。”苏瑾颜苦笑着,“我一直觉得爹爹放弃我了,等爹爹接我回家,成了我毒发时唯一的执念。”
原主的呆傻状态出现在她的眼前,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直到我直到爹爹为我定了亲。”
她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燃尽了自己的神魂,烧死了胡田七,救了自己。
“那一刻,突然就不怨了,爹爹还是挂念他的长女的吧。”苏瑾颜停在祠堂前。
苏瑾定看着苏瑾颜两串亮晶晶的泪珠,抬手帮她抹去,“所以你一定要嫁李岩,为你定下李家这门亲事,代表爹爹心里有你。”
苏瑾颜嘴角荡起笑意,“李岩很好,年轻,帅气,他喜欢看游记,还会写攻略,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比起文丽,只能肖大人的妾室,我知道,爹爹还是疼惜我的。”
怀着对苏城堃复杂的心情,苏瑾颜看到了他踏过门槛,走进祠堂。
“颜儿,肖府的姨娘在你的院里总是不妥。只是贸贸然送过去,更显得你之前的行为有差。刚才肖府又来递拜帖,说明日请我们去拍卖会。”苏城堃说道。
苏瑾颜低声道,“爹爹,她比我还要小两岁,她真的可怜,她回了肖府也没有好日子过,甚至会没命的。”
苏城堃叹息着摸了摸苏瑾颜的头,“那我们也不能留下她,我们苏家门户小,留不起。我先要考虑自己的子女,管好自己的小家。达方可兼济天下,穷只能独善其身。”
“知道了,爹爹。”苏瑾颜为难道,“只是,难道真的要将文丽推回火坑吗?”
“孩子,路都要自己去走,那就是她的路,她的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又不在火坑里呢,只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火坑罢了。”苏城堃笑笑,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瑾颜。
当晚,苏瑾颜绕过守在苏府外的几波人,出现在了李岩的房间。他的屋子里已经一点都没有她的气息了。
“你把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吗?”苏瑾颜轻声叹道。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总是玩这一招。”李岩一直在假寐,在想她会不会来,她果然来了。
苏瑾颜方才显现出身形,李岩便冲过来抱住了她,她吃了一惊,“你从未如此热情。”
李岩将鼻头贴进她的玉颈,深吸一口气,不禁沉醉其中,“我想你了。”
苏瑾颜不由地笑了,低声埋怨道,“还以为你不愿记起我,竟然把我送你的纪念品都清走了。”
李岩双手箍住她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送我的东西,我自是珍视,只是放在我这里,不过在箱子里积尘土而已,而于古宗师而言,则有大用。”
“那若是有一日古风说我于他有大用呢?”苏瑾颜看向他的眼睛,问出口之后紧张地等着他的答复。
李岩笑了,眼睛眯起,“你是人,又不是物件,有自己的思想的,岂是我说给便给,说留便留的?”
苏瑾颜笑了,像是芙蓉绽放般,美得皎洁而柔美。她意外于他会这么说,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我就知道。”苏瑾颜笑着在他的额头留下一吻,紧接着她身形隐去,门一开一合,她离开了。
“你知道什么了?”李岩抚上自己的额头,她该是不怪自己了吧。
七月初四
明辉酒楼拍卖场包间
肖大人和苏城堃同时皱眉,“七千两?”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苏瑾颜不紧不慢,“人从祥云阁顶摔下来的时候,整个祥云阁的大夫都无计可施,莫神医还想一剑解了她的痛苦。我借了精贵的药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些日子也是流水一般的补品药品,方才才恢复了一些。之前是一万七千两,您也是知道的。如今爹爹说和着,我便什么诊费都不要了,只要些材料费吧。”
“七千两的材料费?”肖夫人不满道。
“我的花费都是明面上的,绣儿,把单子给肖夫人。”苏瑾颜带着笑慢慢悠悠地讲起来,“主要两大块,养神石,是找陶子翱宗师借来的,估价五千两。补品,都是瑞王府赏下来的,爹爹,这些母亲都给过回礼的,也是有价可循的。”
苏城堃道,“补品既然用掉了,你母亲也回过礼了,就算了吧。”
“那就是五千两。”苏瑾颜摊开手来,示意肖夫人给钱。
“知道那么贵你还给张姨娘用?”肖夫人有些不悦。
“人命关天,哪里有时间多想。不过现在若是还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苏瑾颜笃定道。
“苏家侄女,这五千两的确是太多了些,这文姨娘我们也的确是要接回去的,不然在文家那里也交代不过去。”肖大人开口了,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
他望向苏城堃,“老苏啊,咱们以前没少打交道,我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你给帮着劝劝贤侄女吧。”
苏城堃点点头,看向苏瑾颜,“这人是你自愿救的,并不是你救下了,就成了你的了,她说到底还是肖家的姨娘,我们断然没有理由扣住人家不放。”
“那我的损失呢?”苏瑾颜颇为不服气。
苏城堃面色阴沉,白了苏瑾颜一眼,“你欠陶宗师的养神石,爹爹来想办法,此事到此为止。”
苏瑾颜知道今天是一定要把文丽交出去的,文丽从今日出门,心中也有数。
早上苏瑾颜问过她,“文丽,最后一次机会,让绣儿带你出门去找春桃和阿恒。”
颜绣在旁边附和,“我们可以带你们安全离开,随便一个小村镇,就可以一家人生活。”
文丽却郑重道,“我不能连累苏姐姐,也不能冒阿恒被发现的风险,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最后请求苏姐姐,不要向他人说起阿恒的走向,今生他已经得不了富贵荣华,我如今只求他平安长寿的一生。”
“好,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
文丽默默地站到了肖大人和肖夫人身后。
“你们能拿出来?”
“明辉酒楼并不能,加上京都其他的产业是可以的。”颜羽明望向苏瑾颜,“大皇子还是值得下注的。”
“展开说说。”苏瑾颜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车马,随意道。
“大皇子是陛下长子,从来长幼有序,大皇子的母妃来自吴家,吴家以武传家,在大央的南东北三疆皆有大军,如今本家又出了新科状元吴涵,进了翰林院,这是吴家文官即将崛起的一个征兆。大皇子又善经营,在朝中各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心腹。”颜羽明顿了顿,“自我们京都以来,他对我们滏阳山表现十分友善,是我们在京都立住脚跟的最大靠山。之前小姐游湖的船,也是大皇子专用的,足见大皇子对我们的支持。”
“只是现在陛下正值壮年,如此早站队某一位皇子还是为时尚早吧。”苏瑾颜沉吟着,“而且三千万两不是小数目。”
“小姐,只是如今我们若是脱离大皇子,那以后如何在京都立足,要去走其他的路子只怕很难了,我们已经被打上大皇子的标签了。”颜羽明劝道。
“你和颜柳说过了吗?”
“说过了,她拒绝了,这次去冀县就是躲出去了。”颜羽明无奈道。
“你们就按自己的方式处理吧,只当我不在这里,我也不参与你们这里的经营。”苏瑾颜笑笑。
颜羽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小姐果然还是更相信颜柳的判断吗?”
不远处的字画店出现李岩的身影,苏瑾颜连忙吩咐旁边的颜采,“采儿,去把李岩公子请过来坐坐。”
“小姐,还是我去吧。”颜羽明毛遂自荐,苏瑾颜也顺着说道,“也好。”
不多时,李岩出现在雅间,“苏姑娘,原来你在这边。”
“李公子,有礼了。”苏瑾颜也见面行礼。
“多日不见,苏姑娘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呢。”李岩说着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采儿你们出去一下。”苏瑾颜禀退左右,李岩也让随行小厮出去等。
“李岩,我想教训一下肖家,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苏瑾颜往李岩处凑了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肖家有伯爵的勋位,肖大人又位列九卿之一,不是我们可以得罪的,此类想法你还是不要再有了,”李岩一脸的震惊,回神后小心翼翼地对苏瑾颜说道。
苏瑾颜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放心,咱们周边几个屋子都是空的,每人能听到咱们说话。”
事实上,苏瑾颜也已经将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相对来说,如果没有比苏瑾颜心神力修为更高的人,那应该是不会被人偷听去的。
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应该没有大人物会特意来偷听自己说话。
李岩看着苏瑾颜,见她完全会错了意,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对肖家如此对待张清澄不满,也知道肖家没给你留下一文钱就接走了人让你心有不甘,只是肖家伯爵之位传家,肖大人又是朝中重臣,如今肖琦师兄也是榜上有名,即将赴任安阳郡。”
看着苏瑾颜不解的表情,李岩无奈道,“肖家是我李家得罪不起的世家,你要站在我们李家的位置上考虑问题,不要还没嫁进门,就为李家树敌,更不能存树敌之心。”
苏瑾颜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更不会被发现的,比如,我们两个披上隐身衣,去戏弄他们一番,或是去肖夫人的私库,偷她个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出来……”
“瑾颜!”李岩有些不悦地打断苏瑾颜,“你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江湖小毛贼的做派。朝廷大员家里的护卫都很厉害,也很多。刑部的手段也很厉害,你本就惹了肖家,现在还有如此过分的想法,实属不该。”
李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苏瑾颜三观不正,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而她就像是个无法无天的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