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暗哑的话一字一句钻进姜颜栀耳里,掀起一片刺痛酸涩,像小石子,一字一落,砸在她心口,将她思绪砸散,徒留一副躯壳。
祁淮舟看定她,见她愣神,扣住她后脑勺将人往怀里带,在她耳边落话:“姜倾绵,你不能这么自私,当初我们的开始是由你来定,但结束,得由我来定,我从来没同意过分手。”
“所以,分手不作数。”
姜颜栀鼻梁以下的位置被他肩颈掩住,鼻端沁着他身上的檀香味。
因他这番话,早已不能思考,只露出一双盈满光的眸子,视线不知置于何处。
——
晚上七点。
行驶在喧闹主道上的迈巴赫,车里却寂静至极。
车窗外路灯照明,将雪照得透洁,而姜颜栀只觉周身一片昏暗。
她坐得战战兢兢,右侧某人……呸,某狼如盯肉般死死将她锁住,就像在雪山,一颗小石也能引发雪崩,而她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也能引发接下来预料不到的事情。
就很恐慌。
满脑子都是,怎么还没到?还要多久?
“呵”一声悠笑环荡在车厢,“绵绵,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我又不吃人。”
姜颜栀斜眼瞅他,骗子。
不吃人,但吃肉啊,以前他吃的肉还少吗?
“你不是说,有专车接送吗?”
祁淮舟位置微挪,朝她靠近:“我的车不够专吗?”
“为了方便接送你,我还让人把后座的隔板去了。”
“……”
果然,她就知道,还曾疑惑过后座的隔板去哪了,原来真是他特意叫人拆了。
“我不想要这么专的车,坐不习惯,不舒服。”
祁淮舟勾唇:“口是心非,明明舒服得很,要是没我在,你现在都睡着了。”
姜颜栀:“……”
别说,还真挺困的,为了提防他,一直在暗暗掐手背警醒自己。
却被他一眼看穿。
到达陆家后,祁淮舟捏起她的手摩挲着那些指痕,低声说:“下次不用这么紧张,你不同意,我不会强迫你。”
姜栀颜眼睫轻颤,收回手,不吭声。
下车之际,他突然将手机摊过来:“好友加上。”
“不加,我们之间没必要加。”
祁淮舟见状直接下车,扯住她外套帽子:“不是说,要把衣服的钱还给我吗?”
姜颜栀顿了顿:“收款码给。”
“不行。”
一番你挣我退后,好友还是加上了,祁淮舟这才带着笑意放她走。
姜颜栀生闷气,这人实是太无赖了!
她狠狠踩他一脚后,朝屋里快速走去,风雪呼声下,还能听到后头一道颇为宠纵的口吻:“记得先洗个热水澡,今天淋了雪,别感冒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无意识的弯了嘴角。
寒风拂来,灌入衣领内,却不敌那颗跳动着充满暖意的心。
姜颜栀踏入屋子,表姐陆湘凝又堵在这:“哟哟哟,感情进展得蛮快嘛,刚刚在门口,拉扯了好一会吧。”
她脸一热,支支吾吾。
姥姥和舅舅等人坐在沙发处,满面笑容:“我起先还担心栀栀是个木疙瘩,不会谈感情,没想到是没遇到对的人。”
挑逗的话,怎么听怎么羞赧。
姜颜栀捂了捂脸,朝她们一一问好:“我先上去了。”
跑到楼梯时,舅妈说:“栀栀,记得先洗个热水澡,送你回来那位还特意嘱咐过,洗完之后下来吃晚饭。”
“嗯。”
洗完澡食过晚饭后,困意已然全消。
这会,姜颜栀正坐在飘窗上,思忖着给祁淮舟发去一条信息:【衣服多少钱】
那头祁淮舟秒回:【逗你的,怎么这么傻呢】
紧随其后,银行账号弹出信息,到账十五万。
姜颜栀默默数了许多次,十五万是今天的家教工资,没想到还是日结,他给得毫不犹豫。
半响,发去一个“谢谢”的表情包后,反手拉黑!
工资既是直接打到账号上,那就不必留微信联系了,免得心思荡漾。
坠酌湾。
这是京城上流圈最奢靡的肆情地,二楼打上需要会员,因此里边的人皆是有些家底的,除此之外,非会员制只能在一楼活动,而且以小时计费,一小时便要数十万。
简称,烧钱地。
五楼固定包厢内,茶几上方凝聚着一层气,底下静燃的熏香无形中遍及四方。
江叙迟悠悠抿口茶,挥了挥上方的白气团,看着对面玩手机的祁淮舟,问:“那几支股都冒绿光了,死气沉沉的,你还买进干什么?”
他指的是前些天祁淮舟突然买进的那几家快死掉的股。
祁淮舟打字的功夫抬眸瞥他一眼,言简意赅:“钱多。”
“……”江叙迟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有内幕啊,要真有我也跟买了。”
话音刚落,祁淮舟倏地将将手机砸在桌上,“啪”的一声。
他微直身,面上情绪激急。
江叙迟以为祁淮舟是在给他暗示,忙朝身旁助理小吴摆摆手:“快,快跟着买进。”
“是。”
不料,下一息,祁淮舟双手撑在茶几两角,抵了抵上腭,被气笑,咬牙切齿道:“她竟然把我拉黑了!”
“前一秒还说着话,后一秒人就跑了,姜倾绵,好得很!”
江叙迟:“……”
小吴迟疑:“那江总,这股还买不买了……”
“买,这不是有人给我兜着吗?”
“是。”
江叙迟没好气的剜了眼祁淮舟:“老舟,你完了。”
祁淮舟睨他。
“你被一个女人牵住了步子,家族里从小教导,不要有软肋,你倒好,彻彻底底栽在女人手里。”
“你已经完全没救了,指不定你最后的下场就是那几支冒绿光的股。”
祁淮舟这,只有他敢这么调侃,当年祁淮舟刻入骨髓的爱情也只有他一清二楚。
曾经还好奇是哪位能人竟让祁家掌权人为其生为其死,特意跑到沪城,在二人公寓下面偷偷蹲了一宿,最后见到姜颜栀真容后方理解。
真美啊,一眼过后便忘不掉的美。
难怪迷得祁淮舟神魂颠倒,甚至主动退出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细细想来,如若是他自己,应该不会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等地步。
祁淮舟捏起瓷制茶杯在手中把玩,继而好整以暇的往后靠:“几年前我就已经没救了,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