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艾云汐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又对着司澜竹道:“回屋睡吧。”
她这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急的司澜竹直跳脚,心说这人难不成是木头做的?
“知秋身上带着阿水,应当是找到二哥了。”艾云汐看了眼立在原地不动弹的司澜竹,对着她安慰道。
这么快?司澜竹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艾云汐。
艾云汐抿唇不语,眼下乌青极重,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
“怎么是你?”
待等到看管的人走后,艾云柏看着被丢进来的人压低了声音问。
他胸前沾着血污,一袭青衫上满是褶皱,人也消瘦不少,脸色苍白,在这昏暗的地牢中,眼睛便格外的亮。
许是这双眼睛的缘故,乍眼看去,他倒还像是那个儒雅的书生。
“三妹也来了?”艾云柏有气无力地道。
知秋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艾云柏一眼“公子受伤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艾云柏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皮肉伤,不严重。”
“也是。”知秋上前,蹲在靠在墙角的艾云柏身边,伸手就欲解他的衣襟。
艾云柏见她一身男儿装扮,行动自如,好奇的看着她“你没受伤?”
“小姐说,我要是被发现,就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让他们把你交出来。”知秋面无表情地道。
等着她继续说下的的艾云柏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后续,只得开口“完了?”
知秋点点头,看着他胸前那明显被胡乱处理过的伤口,接着道:“二公子。”
“嗯?”
“您分明不会武,为什么非要往前冲呢?”
这样的剑伤,可不是被发现后逃跑能造成的。
艾云柏静默了一瞬,尴尬的移开视线。
“还是说您会武,却不能会武?”知秋摘下头上的发冠,将簪子上的珠子拧开,倒出其中暗藏的药丸给他喂下,又将簪管里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
艾云柏的身子一僵,眸光冷冽,却在知秋抬头时恢复那副温润模样。
“不论如何,再有下次,您老老实实被抓就好,别受伤就行。”知秋手脚利索的替他包扎好伤口,又问“您现在可以逃了吗?”
艾云柏:……
有种马甲被扒的感觉……
“沧岚郡主也来了。”知秋忽而补了一句。
“她来作甚!”艾云柏低呼,险些扯动身上伤口,疼的脸色发白。
“沧岚郡主偷听到丞相谈话,连夜到府中报信。”知秋面不改色地陈述事实。
“丞相…”艾云柏低喃,眼中多了份思量。
“丞相府出了些事,小姐怕沧岚郡主被牵连,便干脆将她带上,好叫她避开这些事。”知秋平静地说。
“小姐说,此案贪墨数额巨大,但一应繁华州府却并未被涉及,可见朝中靠山之谨慎。”
“再加上陌州离金陵不过几日之遥,陌州知州却能将此事掩盖至今,便见其手段。”
“小姐还说”
艾云柏苦笑着看着知秋“三妹何时这么多话了?”
知秋一听,便闭嘴不言。
艾云柏轻叹了口气,对着她摆摆手,示意她接着说。
“二公子不是会错过两位小姐生辰的性子,所以,这背后之人哪里得罪您了?”知秋淡漠地道。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听得艾云柏心中狂跳,眼底却暗含一丝落寞。
【在三妹看来,我这个二哥,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阿嚏!”
艾云汐再度打了个喷嚏,裹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了个球,脑中一阵昏沉。
另一边,陆鸿煊才出城门没多久,就见到路边送别亭中有一熟悉的身影。
他嗤笑一声,讽刺的看了眼那边,马鞭高高扬起,一溜烟似得没影了。
“王爷,四王爷这也太嚣张了!”
陆鸿泽阴着脸,看着陆鸿煊绝尘而去,只对着身边人问“东西处理干净没有?”
上一世,便是逍遥楼挖出了他与陌州那边的关系,害得他失了圣心,费了好大力气才填补回来。
这一世,原本逍遥楼那边并没有对此事太过关注,谁料到艾云柏竟强插一手。
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如今这逍遥楼真正的掌权人可是长宁郡主,艾云柏要查此事,逍遥楼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陌州那边给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钱袋子,他也是说舍便舍。
说的好听点,是有魄力。
说的难听点,不过是凉薄。
……
司澜竹不知这些,只急得在院中打转。
她跟着赶了那么久的路,昨夜也没能睡个好觉,自然是疲惫不堪,可要叫她躺在床上,她又实在是没那个闲心。
正急着,就听见上空传来‘咕咕’两声,司澜竹一抬头,就见一只灰色的胖鸟儿落在墙头,歪着脑袋看她。
鸟儿长得和猫头鹰差不多,头顶上竖着两撮毛儿,倒像是长了猫耳朵。
一人一鸟这么对视两秒钟,鸟儿扑腾了下翅膀,转身就朝外飞。
“哎,等等!”司澜竹腾地一下起身就跟着朝外跑,猛地扎入一小巷之中,停在分叉口前。
“咕咕。”停在墙上的鸟儿又叫了两声,再度盘旋而起。
司澜竹魔怔了似得,一跺脚接着追上,一人一鸟跑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司澜竹累得按着腿直喘气。
她直起身子四下看去,才意识到自己进了林中,当即惊得抽出了手中的鞭子,对着那站在树枝上、不停地对着她‘咕咕’叫的鸟儿一皱眉。
“喂,笨鸟!你到底要带本郡主去哪儿!”司澜竹双手叉腰,不满的仰头骂道。
“咕咕~”
鸟儿嘀咕了一声,再度起飞,这回司澜竹可不干了,当即便想转身回去,但一转身,背后顿时冷汗直冒——
她…现在…在哪儿?
这四下的树,怎么长的都一样?
清晨的风正凉,也不算太急,林中安静的可怕,司澜竹只听见自己一声急过一声的心跳声、喘息声…
“咕咕~”
司澜竹猛地转身,就见方才那只鸟儿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就站她头顶的树枝上,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身侧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司澜竹立刻屏息,猛地后退一步,将身形藏入树干之后,握紧了手中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