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妃娘娘本是西蛮最受宠的公主,二十五年前西蛮战败后被送来南苍和亲,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在大殿上一见钟情。
这段恋情在当时也算是闹得轰轰烈烈,毕竟当时太子身侧已经有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而这堂堂的西蛮公主,总不好委身为妾吧?
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随着新帝登基,这段前尘往事也逐渐没人提起。
如今的端妃娘娘虽已年近四十,但却圣宠不衰,更是在十五年前诞下五皇子,一时间风光无限。
兼之后者是外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挡不了旁人的道,故而在后宫过得还算是安逸。
如今,论宠爱能盖过她的也就只有一个杨贵妃。
往年端妃寿诞,西蛮皆会早早地送来生辰礼。
如今西蛮二皇子亲自前来,虽叫人不住猜疑用意,但也算不上是太过突兀。
艾云烨记得第一世这货同样在此时过来求亲,不过当时是从宗亲中选了个适龄的女孩儿,封了郡主嫁过去。
第二世,这个时候金陵城的水已经被搅浑,这位没来,只是太子遇刺之事与他沾了点关系。
这第三世,想来应当也是按照第一世的情况发展吧?
艾云烨这般想着,倒也没在意,换了一身宫里赏下来的橘粉色宫装,大大方方地进宫赴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点心。
这宫里的藕粉桂花糕可是一绝,别地儿吃不着。
坐在她旁边冒充长宁郡主的凛冬默默地将自己面前的那一盘移了过去。
艾云烨迷迷瞪瞪地看着她,无声的朝着她咧了咧嘴。
不一会儿,有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碟子藕粉桂花糕,脸上带笑。
“郡主,三王爷吩咐奴才给您送点心。”
听了他的话,艾云烨好奇地抬头,就见陆鸿泽对着她遥遥地一举酒杯,温尔一笑。
艾云烨险些被口水呛住,慌乱的移开视线,却见那长公主的席位上空空,一边的司澜竹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她这慌乱的模样落在陆鸿泽眼中倒成了娇羞,后者眼中笑意更浓,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席间顿时传出一阵倒吸口凉气的声音,艾云烨只觉着数十道带着杀气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盯得她脊背生寒。
当真是无妄之灾。
艾云烨恨得牙痒痒,第一世拜这位所赐,她可没少遭受来自一众嫉妒心爆棚的小姐们的明枪暗箭。
阿弥陀佛,这一世,还是饶过她罢!
正想着,歌舞声停,艾云烨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身边的凛冬却忽的出手拽了她一把。
艾云烨猛地回神,就见首位上的皇上捋着山羊胡大笑,又将慈爱的目光投向司澜竹。
“难得沧岚有这份心,准了!”
艾云烨歪歪脑袋,狐疑的看着司澜竹——你干嘛了?
司澜竹眨眨眼,一脸懵——貌似,献舞?贺寿?本郡主是不是被算计了?
艾云烨默默地扫了眼司丞相,又看了眼坐在后头的司澜兰,一时间也没搞懂这一出有什么含义。
不就是跳个舞么,沧岚郡主是小霸王又不是纨绔,弹琴跳舞也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拿这个陷害她,没必要啊!
司澜竹虽然心有不喜,但说话的是自己的父亲,她便也没在意,只当是司澜兰又使坏想看她出丑。
跳舞而已,她又不是不会。
艾云烨打起了精神仔细盯着,乐声响起,平缓而又柔和,司澜竹换了一身青色的舞衣上场,眉眼平顺。
她的舞蹈规规矩矩的,也没什么大的差错。
艾云烨紧盯着,唯恐有人使坏,但一直到乐声停下,都未有人出手。
她松了口气,听着这满堂或真或假的喝彩,偷偷地翻了个小白眼。
只怕司澜竹今日跳了个鸭子舞,这群人也会这般喝彩吧?
“沧岚郡主这一舞倾城,简直是妙啊!”
“是啊是啊,若非是端妃娘娘生辰,咱们只怕还见不到这般曼妙的舞姿…”
“算下来,沧岚郡主也该及笄了吧?”
……
司澜竹没等到旁人的陷害,微微地松了口气,笑着说了两句吉祥话,忽而听见酒盏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大殿里本只有女子明媚的祝寿声,这一声便格外的突兀。
众人顺着声响传来处望去,就见那西蛮二皇子正盯着司澜竹,似乎是看呆了。
他身后的侍从赶紧拽了他一下,这位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态,赶紧笑着赔礼。
说着,又偷眼看向司澜竹,耳根通红。
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
再看首位之上,皇上看着这失礼的西蛮二皇子,不但没有计较的意思,脸上还带着笑意,眼中满是怀念。
坐在他右边的端妃娘娘面带羞涩,偷眼看向皇上,眼中含笑,又压低了声音,悄声道:“皇上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
当时亦是这大殿之上,西蛮公主一舞倾城,迷了太子的眼。
司澜竹转着眼珠子,好奇的看着这位结结巴巴的西蛮二皇子,心中满是嫌弃。
【啧,怎么说也是西蛮使臣,怎么不派一个话说的利索的来?】
“南皇陛下,小王对郡主一见倾心,若南皇陛下能成全小王,小王愿以雁门三城为聘!”
殿中不乏经历过那件事的老臣,有口无遮拦的,当即便低声笑道“咱们南苍和西蛮就是有缘,二十五年前大殿上促成佳偶,二十五年后亦要成就姻缘。”
“雁门三城?那不就是半个雁门关?”
“雁门关若是到手,西境岂不是要固若金汤?”
……
殿中司澜竹顿时脸色大变,她自幼听母亲说西境战事,自然晓得雁门关的重要性。
雁门三城虽然是半个雁门关,但若是有了这三城,雁门关何愁拿不下来?
“去寻长公主。”艾云烨压低了声音对着暖春道,又看了眼立在凛冬身后的知秋。
后者立刻点了点头,和暖春一起快步退了出去。
“二皇子可能做得了主?”司丞相阴着脸问。
此话一出,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心头。
是啊,二皇子毕竟是个皇子,事关城池,一个皇子如何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