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给老鸨使了个眼色。
扯开被小玲珑揪住的衣摆，老鸨恭顺地跟着十一退了出去，连半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陆鸿煊轻咳一声，无视长公主投来的带着压迫性的眼神，厚着脸皮留下。
还是听一听？唔！他是为了老友的安全考虑！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丫头！
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艾云烨垂眸，这段时间来积攒的那么一小小点的不甘幼稚地爆发。
“四王爷放心，有长公主姑姑在，我们两家的家事，就不劳四王爷费心了。”她低着头，语气平静。
长公主有些意外，但还是认同地嗯了一声。
幽怨的看了艾云烨一眼，陆鸿煊不情愿地离去。
【小没良心的！】
无关人士一走，艾云柏立刻跪倒在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得艾云烨眼皮子直抽抽。
艾云烨咽了口口水，觉着自己有被灭口的危险，于是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要不，我先走？】
长公主的神色一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司澜竹红着眼眶，指着他的鼻尖质问“这孩子！真的是你的？”
艾云柏神色复杂地看了小玲珑一眼，又看向司澜竹，无力地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他说完，司澜竹还没反应，小玲珑便哭出声来“公子，妾身虽沦落风尘，可从未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啊！公子、公子为何要疑妾身...”
她哭的真切凄婉，直叫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艾云烨实在没忍住，伸手朝着桌上果盘里的葡萄摸去。
结果指尖和另一只手相碰，她一低头，就见长公主飞快的收回手，满脸的严肃与端庄。
艾云烨有些发懵，不是，现在面对婚姻问题的不是你闺女你心肝儿么？！
“你闭嘴！”司澜竹被她哭的头痛，当即喝道。
被她一吓，小玲珑当即捂住嘴巴默默流泪，一副受了欺负的小白花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朝艾云柏那边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司澜竹气，转而对着艾云柏冷哼“敢做不敢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艾云柏沉默了一瞬，只认真地看向司澜竹，郑重地保证“请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调查清楚。”
“若慎行负了你，自不会再误你！”
他说的斩钉截铁，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可看向司澜竹的目光却满是贪恋与不舍。
这是他摆在心尖尖的人，好不容易才得了婚旨，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若是放弃，又叫他如何舍得？
可若自己当真负了她，余生又哪有脸面见她？
“所以，二哥你这是被算计了？”艾云烨秒懂，再度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小玲珑。
可小玲珑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啊！况且若是没有足够的自信，她怎么敢自己送上门来？
要知道，她只要再安安分分分地呆上一段时间，红袖招自然会给她安排新的去处。
“那也是你没用！”司澜竹冷哼，高高在上地走到艾云柏面前，弯腰伸手捏起他的下巴。
艾云烨：喵喵喵？
二哥，你的尊严呢！
她义愤填膺地再度伸手摸葡萄，一摸却发现盘中空荡荡的。
低头，与长公主四目相对。
两人静默了一瞬，长公主顺其自然地将手中的葡萄分了一半给她。
就是，额，也挺够意思的了。
下巴被捏的生疼，女孩儿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刺的艾云柏心疼。
被迫直视她的眼睛，见那双素来澄澈的眼中染上了戾气，艾云柏口中发苦。
“是我不好。”艾云柏目光温和。
他这不温不火地态度彻底激怒了司澜竹，她怒极反笑“你想退婚？”
艾云柏张了张嘴，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可他眼神中的倾慕却做不了假。
“本郡主给你个机会。”司澜竹呵气如兰，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脸上。
“你杀了她，此事本郡主就当没发生过。”
艾云烨拎着葡萄的手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司澜竹，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试探。
算了，反正小玲珑的身契还在她手中，左右出不了乱子。
艾云烨平静地抬了抬胳膊，手腕不经意地搭在椅背上。
听见耳边传来的熟悉的机括上膛声，长公主抬手理了下鬓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往一旁让了让。
“我想给你真相。”艾云柏却道。
“真相本郡主自然要。”司澜竹盯着艾云柏的眼睛，语气平静“可本郡主看到她不开心，不只是因为今天的事。”
还因为，她是你的红粉知己。
窥见她眼中的认真，艾云柏缓缓起身，在司澜竹失望的目光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温柔。
“好。”
从方才开始便安静地诡异的小玲珑在听见这个字后古怪的笑了一声，绝望地看向艾云柏，声音轻若花开“公子...要杀妾身？”
“呵！公子，要杀，妾身？”她看着这个素来温儒的男人，好似第一日认识他。
那年清明雨纷纷，她被恶霸刁难，是他替她驱走了那些人，递了她一方罗帕，对她笑。
她还记得那一日，他说‘你弹琴很好听。’
那一日起，嬷嬷对她百般照料，那一日起，她可专心在红袖招等他一人。
可如今，他要杀她？
这个素衣女子的喉中发出诡异的嗬嗬声，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她站起身，平静的理了下凌乱的衣袖，对着艾云柏露出最后的笑容“公子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郡主莫要难为公子。”
“玲珑，就此别过，公子，保重。”
艾云烨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之前小玲珑不惜一切也要闹大，怎么会突然这样平静地选择妥协？
凛光闪烁，瞬间而过。
狠狠地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捅进自己的小腹，小玲珑满目的依恋与不舍。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屋中的几人皆是一愣，司澜竹离她最近，当即将人接在怀中，朝着外头大喊“来人！叫大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