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人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皆笑，饶是太子妃这般温婉持重之人，也以扇掩唇弯了嘴角。
“想是长安郡主方才看戏看的太入迷了，竟连艾大人来了都不知道。”太子妃道。
司澜竹红着脸颊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方才柏哥哥来的时候她可是注意到了呢~
抬手给了艾云烨一个爆栗，艾云柏熟门熟路的将点心移的离她远些。
“多吃两块也无妨，等下吃些冰糖葫芦消消食便是。”陆鸿煊劝道。
艾云柏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在逗我？
这家伙态度成谜，艾云烨没动这些点心，又伸着脖子看向莲台。
莲台上，一白衣女子独坐其中，衣袂飘飘颇有些仙人之姿。
钟响，满室静。
琴音起，宛转悠扬。
数十名男子的和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
正是一曲凤求凰。
“是隔间。”司澜竹压低了声音指着对面一处白纱遮挡的隔间道。
方才那处还紧闭着窗户呢！
这些隔间，原本是奏乐之处，现下里里面人打开窗户齐唱，歌声环绕，绕梁不绝。
曲终，太子叹：“好琴！”
好曲，亦是好琴！
金夫人再度站出来，笑盈盈的道：“今日乃雾楼开业第一日，为感谢诸位贵人捧场，我雾楼特以古琴‘绿绮’赠以有缘人。”
抱着琴的女子轻纱蒙面，闻言眼中流出一抹不舍。
善琴者多爱琴，更何况是绿绮这样的好琴？
艾云烨的眼睛都亮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琴。
绿绮哎！四大古琴中排第三哎！
想要~
“金夫人！何为有缘人？”
“这有缘人该不会是你们说是谁便是谁吧？”
有人笑。
这也是这些商家惯用的把戏了，说什么有缘人，实际上不过是变着法子讨好些贵人罢了。
“自然不是。”金夫人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古琴自然赠以知琴懂琴之人，否则岂不是要叫明珠蒙尘？”
她说着，抬手轻拍三声。
就见六位同样一身白衣的姑娘抱着琴上来，又将琴放在摆好的矮案上。
“今日之内，在场诸位贵客皆可一试，琴艺最佳者，雾楼便以古琴赠之。”金夫人朗声笑道：“包厢中，已为诸位备好帷帽，诸位大可放心。”
放心什么，不言而喻。
今日来雾楼之人，大都非富即贵，更有不少是姑娘家，若是下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弹奏岂不是有失身份？
可若有这帷帽遮掩，自然少了许多麻烦。
现在已经是亥时，离今日结束只剩下一个半时辰而已。
原本在两场大戏后已经有些疲累甚至打算离去的众人因为这把古琴再度来了兴致，一个个兴奋地看向这边。
艾云烨摩拳擦掌，就想扑向那帷帽，结果被艾云柏揪着衣服领子给拽了回来。
幽蓝色猫眼石在耳边轻晃，艾云烨不满地扭头瞪他，一副委屈的模样“二哥你拦我作甚！”
艾云柏抬手给了她一个烧栗，无奈道：“老实坐着。”
太子妃盯着那琴，亦是目露渴望之色，但碍于身份，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原地，抿唇看着艾家兄妹笑闹。
“想要？”太子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问。
在短暂的犹豫后，太子妃遗憾的摇头，朝着太子浅浅一笑。
想要又如何，她与太子又不能下场与人比试。
“绿绮寓意不好，底下人说寻来了把好琴，约莫过几日便能到。”太子悄悄地与太子妃咬耳朵。
坐在他俩身边的司澜竹顺耳听了一句，好奇地问：“什么寓意？”
被强行按在座位上，艾云烨闷闷不乐地道：“《凤求凰》写得再深情，也改变不了司马相如是个人渣的事实。”
莲台上已经有人奏响曲目，但那个水平甚至连方才弹奏的歌姬都不如，上台人也只得悻悻离去。
不过有了开头之人，一些旁观者也有了胆子，接二连三地上台。
“那关这琴甚事？”司澜竹不解。
“相传司马相如便是以这绿绮奏了一曲《凤求凰》赢得文君倾心，结果这位功成名就后便起了弃妻纳妾的念头。”艾云烨解释道。
“不过文君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司马相如回心转意，与文君共白首。”肖柔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恩爱一生，堪为典范。”
“还不是因为文君够聪明冷静也有那份才情。”艾云烨不屑，她最瞧不上司马相如这般男子。
若不是文君敢爱敢恨委身相托，又算计了娘家人的不忍心从而当垆卖酒，司马相如又怎会得到岳丈家的助力？
司马相如的功成名就至少有文君一半的功劳，可他呢！一首无亿诗便想将人打发了！
肖柔儿被噎了一句，悄悄地红了眼眶。
【长安郡主她、她怎么能这样说...】
【还是说长安郡主看我不顺眼，否则又为何、为何会这般与我作对？】
【司马相如又有什么错，他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他不是还是回首与文君执手白头了吗？有什么不好的？】
见司澜竹听得迷糊，艾云柏压低了声音将故事略略讲了一遍。
司澜竹恨得咬牙，顺带拽了一把艾云烨“这种人渣的琴你都想要？”
艾云烨也挺委屈“前几天大哥练武的时候我在旁边抚琴，结果他没收住力把我的琴给劈了！”
众人：Σ( ° △ °|||)
“暖春近几日跑遍了金陵都没找到能修琴的师父，宫里的乐官也说没法修。”艾云烨接着抱怨：“我也没找到合心的琴...”
艾云柏恍然：“难怪大哥这几日都没回府！”
就连之前调和逍遥楼和四王爷矛盾那次也派人传信叫他代替，他还以为军营里有什么急事！
原来大哥是在躲小妹啊！
他又看了看下头竞技的热闹场景，遗憾地摇头“小妹，不是二哥打击你...”
“陛下都夸人家的琴弹得好呢！”
似是猜到了艾云柏接下来想说什么，艾云烨抢白，挺着小胸脯不满地道。
“舅舅还夸我字写得好呢！”司澜竹翻了个小白眼。
想到司澜竹的字，艾云烨沉默了一瞬，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开启自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