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快说。”艾云烨拿胳膊肘捅他。
“肖睿可不是什么良人。”陆鸿煊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道。
艾云烨眨巴了下眼睛,这还真是好兄弟啊!
“有八卦?”艾云烨凑近了些。
“咳咳!”
艾云铭重重地咳嗽一声,两人立时分开。
看着小姑娘机灵的模样,陆鸿煊嘴角上扬,像是吃了蜜糖。
马车遥遥地跟在他们身后,暖春悲哀的看着前方的两人,幽幽地叹气。
另一边,肖睿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拼了命地纠缠着黎歌,牢牢地将后者的注意力绑在自己身上。
唯恐她坏了后面那对不要脸的鸳鸯的好事。
可才行到人流量较多的地方,艾云烨便拉着黎歌上了马车。
马车不小,容纳三四个人倒是没问题,再多可就坐不下了。
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肖睿眼睁睁地看着陆鸿煊这个不要脸的挤上马车。
艾云铭还有事要去军营,只匆匆嘱咐艾云柏几句便骑马离去。
人少了一个,肖睿死皮赖脸地看向艾云柏“要不,咱们也上去挤挤?”
马车中,陆鸿煊还算是老实,只是一双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有心想多看看艾云烨,但又怕唐突了她。
看黎歌吧,后者又是女子。
他在北境的那些年倒是见过这位几次,不过这位大多数时候都在西北那一块儿,两人也不算是相熟。
“元帅身体如何?”陆鸿煊斟酌着问“这段时间捷报连连,元帅身体可吃得消?”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陆鸿煊一眼,黎歌木然道:“不知。”
“黎姐姐从西北剿匪归来,未曾与爹爹相见。”艾云烨插话。
瞥了这位一眼,黎歌轻哼一声,抬手抓住了艾云烨的小手,指腹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艾云烨的眼皮子跳了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干嘛?臭流氓!
坐在两人对面的陆鸿煊眼中红血丝弥漫,死死地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却又不得不强行移开视线。
黎歌的嘴角上挑,再度转换姿势,与艾云烨十指相扣。
纳闷地看了眼黎歌,艾云烨嗅着马车中弥漫的醋味,双眼忽的一下亮了。
心满意足地往黎歌身上靠了靠,艾云烨朝着陆鸿煊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陆鸿煊:(⊙_⊙)?
媳妇想绿我怎么办?
“咳,长安身子柔弱,软甲凌利,莫伤到了。”陆鸿煊隐晦地提醒道。
黎歌切了一声,状若无意道:“四王爷做那采花贼时怎的不替小烨子想想?”
昨夜的事被戳破,陆鸿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采花贼又不止他一个。”艾云烨撇嘴。
她就说昨夜大哥怎的这般不冷静,收到信便将他们全都叫起来。
合着是料到这位大名鼎鼎地黎长鞭会半夜偷袭,这才设下了埋伏。
艾云烨敢肯定,昨夜要不是大哥出手及时,这位绝对会将自己绑走。
没有个三五天,欣赏不够艾云铭焦急的模样,黎歌必定不会放她回府。
“啧,本将军和四王爷可不一样。”黎歌一本正经地道。
她昨夜可是顺顺当当地爬上床的!
马车里针锋相对,马车外气氛紧张。
素来和善温文的艾云柏今日一个好脸都没给肖睿。
明显还在介怀昨晚的事。
肖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听我狡辩。”
“咱们先去霓裳坊换身衣裳,再去金满堂挑些首饰。”艾云烨拉了拉黎歌,强行转移话题“中午定了太白居,你尝尝他家的梨花白和桃花酿。”
“然后咱们再去一品阁买些点心,下午逛逛翠玉轩,对了,你晚上是想去满香堂听戏还是想去雾楼看歌剧?”
艾云烨问,声调活泼,又笑道:“我推荐去雾楼,满香堂十五才上新戏,那时候才叫热闹呢!”
“左右这次回来呆的时间长,不急着一次玩遍。”她又补了一句。
黎歌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买衣裳首饰算什么玩的?”
闻言,艾云烨不服“怎么不算?若只是想买衣裳首饰,只管叫店家来府中便是,何必要出来?”
出来就是玩的!
霓裳坊,店如其名,素来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据说这霓裳坊背后是宫中人,每每宫里有什么新鲜花样,这里准能出现类似的款式。
是以经营多年也辉煌依旧。
不过比起往日繁华,今日店中却有些不同。
几人尚未进门,便听见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伴随着哭声的,却是另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霓裳坊百年的好口碑,怎的却做起这店大欺客之事!”
掌柜的也无奈,四十余岁的美妇小心地赔罪:“郡主说的哪里话,就算我霓裳坊欺客,也断然不敢得罪您和肖小姐啊!”
“实在是这衣裳已经被定下了,怎好再卖给肖小姐?”掌柜道。
遥遥地听见这两道声音,艾云烨蹙眉,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肖柔儿。
倒是黎歌来了兴致,挑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肖睿和艾云柏也担忧地看向霓裳坊的方向。
“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些吃的。”黎歌堂而皇之地支使着艾云烨。
瞥了眼肖睿,艾云烨只当自己没听见里头的动静,笑道:“好,可要一起?”
“我累了,先进去看看。”黎歌道。
艾云烨便笑了笑,从袖中抽出几张票据递给她“帮你定的衣裳,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可是、可是…”肖柔儿眼泪汪汪的“我早上差人来问时,这小二还说这衣裳没人定的!”
掌柜也无奈,只道:“小姐的丫鬟来问时,这衣裳确实无主,只是如今衣服已经被人定下。”
“你骗人,这衣裳本是成衣,在这里挂了半个月都没人要。”站在肖柔儿身旁的丫鬟立刻道:“如今离我来问不过隔了一个时辰,怎的就被定下了?”
“分明是你们霓裳坊欺负我家小姐,不愿卖罢了!”
掌柜眼中划过一丝不悦,这套骑马装是成衣不错,可却并非是无人要。
不过这衣服布料罕见,改则恐失其味,又价格高昂,这才摆放至今罢了。
这段时间来,单单是类似这个款式衣裳的订单,他霓裳坊便接了数十,怎的就成了没人要的了?
听了始末,沧岚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道:“这衣裳本郡主要了,价格上再给你多加三成便是。”
就为了件衣裳,至于大早上在这哭哭啼啼地么?
肖柔儿的呼吸放缓了一分,小心翼翼的觑了眼沧岚郡主,又可怜兮兮地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沧岚,不必如此的…”
“郡主,这真不是价钱的问题。”掌柜为难地看着她“这衣裳确实已经售出…”
“四成。”沧岚郡主抱着胳膊不耐烦地道。
“我来拿下衣裳。”又是一道声音插进来“你们霓裳坊还做不做生意?”
守在一旁的伙计立刻散开,分出一人去招呼这人。
才看到票据,这伙计便怪异地低呼一声。
黎歌有些不耐烦,抬眼瞄了他一眼“怎么?”
她的视线从这一圈仙气飘飘的衣裳和布料中扫过,又在高挂着的藕荷色绣红莲的骑马装上撇过,而后又看向站在美妇前的那个一身劲装的女孩儿。
沧岚郡主今日亦是一身火红,明艳张扬,腰间还盘着一长鞭。
“哥哥。”肖柔儿委屈地撇嘴,看着刚刚行到她身边的肖睿。
她哭的可怜,疼的肖睿心都碎了。
抬眼看见艾云柏,沧岚郡主有些意外,下意识收敛了些身上的戾气,只站在那里扬了扬下巴——你怎么来了?
黎歌站的离他们两个稍远些,倒像是与他们并不相识。
方才接了票据的伙计走到美妇身边低语,美妇顿时松了口气,笑盈盈地对着沧岚郡主道:“郡主,这衣裳的买家在此,郡主不若直接与这位小姐商议?”
艾云柏闻言看去,心中诧异——这倒真是,巧!
另一边,艾云烨在小摊前买了几个烤馕,又到附近的酒楼要了二斤羊肉。
在陆鸿煊惊疑的目光下,这位拿小刀割开烤馕往里头塞羊肉。
“这、这叫小二来便是。”陆鸿煊小声道。
烤馕才出炉,隔着油纸都烫得她指尖疼。
刀子才割开个小口儿,白乎乎的热气便往上冒。
“黎姐姐喜欢这个。”艾云烨头都不抬。
陆鸿煊怔了下,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他在北境待过两年,自然晓得这是军中常见的吃法。
只不过他不太喜欢,总觉着太干。
抬手从她手中接过烤馕,陆鸿煊道:“那我来。”
“啧,堂堂四王爷做这种小事?”艾云烨砸吧着嘴逗他。
“烫手。”陆鸿煊却道,悄悄地红了耳尖“权当是昨夜的赔罪。”
遗憾地哦了一声,艾云烨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撑着胳膊看他。
秋日阳光正好,骄阳射在屋中,照得两人心中滚烫。
“黎将军,她,未必是饿了。”陆鸿煊又道。
“无妨,她吃的下。”艾云烨趴在胳膊上,歪着脑袋看他,又张了张小嘴。
小心的瞟了眼紧闭的包厢门,陆鸿煊换了筷子,夹了一小块羊肉飞快地递到她的嘴边。
啊呜一口咬下,艾云烨双眼发亮。
“阿煊~”
吧嗒。
竹筷跌落在盘上。
红着耳尖的陆鸿煊轻咳一声,重新换了双筷子,一边往烤馕中塞羊肉,一边小声‘嗯’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道:“何事?”
指了指他手中的烤馕,艾云烨偷笑:“太满了。”
这边两人偷得片刻闲,霓裳坊中却又是一副紧张地状态。
黎歌抱着胳膊,懒洋洋地看着眼前这个请她将衣裳让出的小姑娘,毫不在意地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衣服我既看上了便不会让。”
她这副不饶人的模样看的肖睿有些不舒服,张口只道:“不过是件衣裳,柔儿哭成这般,便是让了又如何?”
“我愿出三倍的价钱买下这衣服。”
这句话是对着掌柜说的。
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这个眼力劲倒是有的,闻言,只是为难地看了眼身边编了满头小辫儿的姑娘。
见后者一副不耐烦地模样,掌柜只得对着肖睿委婉地开口:“衣服既已售出,我霓裳坊便做不了主。”
她说着,再一次尝试将这几位菩萨引上楼。
这几位都是有身份的,在店中堵着算是什么回事?
“你这女人也太心狠了吧?人家肖小姐哭的这般可怜,你便让让又如何?”
刚刚才来的乔莲莲鼓足了勇气插话,又偷偷地看了眼沧岚郡主。
“就是呀,人家肖公子已经答应出三倍价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不成是嫌不够?”
“不过是件衣裳,真是小气!”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这般没教养!”
……低低的议论声随着乔莲莲的话在此处炸开。
“关你什么事!”沧岚郡主厌恶地看了眼乔莲莲。
乔莲莲被她吓得身形摇曳,但还是坚强地道:“郡主,郡主和肖小姐不是好友吗?怎的也不帮肖小姐说句话呀?”
她轻咬下唇,怯生生地说:“不过是件衣裳而已,以长公主府的权势,有什么买不来的?”
黎歌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她最瞧不上这种小白莲。
欲开口说话的沧岚郡主才刚刚张口,便被艾云柏悄悄拉了一把。
那家伙的手掌温凉,像是上好的暖玉。
纵使两人的手掌不过是一触即分,沧岚郡主的脸上也染了细微的胭脂红。
她果然没出头,只又瞪了眼乔莲莲,不屑地道:“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母亲既然与父亲和离,她又何必给父亲义妹的女儿好脸色?
更何况母亲前脚才走,这乔夫人便带着乔莲莲住进了丞相府。
这一对母女恨不得告诉天下人,她的母亲是因为善妒,连丈夫的义妹都容不下,这才和离。
被呛了两句,乔莲莲小脸煞白,又看了眼肖柔儿。
肖柔儿柔柔弱弱地抿着唇,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沧岚郡主的衣袖“沧岚,别这样…”
看到她这娇弱的模样,沧岚按耐住心中的烦躁,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