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儿难堪极了，委屈巴巴地说：“婉儿为陆公子奉茶，不知为何得罪了艾小姐……”
说着，可怜兮兮地红了眼眶。
扫了眼她身上的孝服，霍乐嘴角上扬“你是说四王爷？”
“四王爷？”玉婉儿惊讶，眼中闪过一丝倾慕。
原来他竟是四王爷吗？当朝王爷？
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
将自己的心思压下，玉婉儿轻叹一声，眼中媚光流转，樱唇轻启，欲语还休。
比起沧岚她们几个，关在柴房（地牢）里的那群人便要凄惨的多。
昏暗的室中，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窄窗，空气极度不流通，湿潮的土腥味和霉味混杂。
两个黑衣刺客像是腊肉一般被吊在屋中，脚尖离地不过一寸。
一双胳膊被卸去，腕上磨得青紫，血肉模糊。
陆鸿煊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当即皱了眉头，伸手遮住了艾云烨的双眼。
跟在两人身后的知秋眼皮子抖了抖，她怎么不知道小姐怕这个？
视线受阻，鼻尖又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艾云烨立时想到第一世被关在地下室时受过的凄惨折磨，身子不由得轻轻颤抖着，胳膊上寒毛直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她的恐惧，陆鸿煊立刻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声音低磁温暖。
“别怕。”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惧暂且压下，艾云烨抬手扯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道：“我怕黑！”
没事蒙什么眼睛啊！
听见动静，大爷似的手持皮鞭坐在摇椅上的十一腾地一下蹦起身，警觉地看着门外。
直到几人入内，他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只疑惑地看了陆鸿煊一眼，又看向知秋。
——他来干嘛？
知秋耸肩——谁知道。
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掠过，艾云烨又皱眉看向十一——就这两？那个逍遥楼的叛徒呢？
十一瞥了陆鸿煊一眼，偷偷地比划着手势。
——审完了。
霉味下血腥味极淡，艾云烨摸了摸鼻子，又转而看向陆鸿煊：“金陵有回信么？”
飞鸽传书的话，一来一回，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陆鸿煊沉默了下，手指无意间捻动着衣角，心却沉了沉。
“我……”
“这里太闷了。”艾云烨垂眸“我先出去，可要留人给你？”
审讯这种事，总不能你这个金尊玉贵的王爷亲自来吧？
扫了眼拿着鞭子虎视眈眈的女人，陆鸿煊的目光从干净的、不沾一丝血肉的鞭子上扫过，才说：“不用。”
十一撇撇嘴，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又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将鞭子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垂首跟在艾云烨身后。
出了此处，艾云烨深吸一口气，秋日里天寒，空气中也弥漫着冷意。
“啧，好好的小美人儿，怎的被你弄得哭哭啼啼地？”霍乐捧着碗炒饭站在不远处，见她出来，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艾云烨皱眉上前“人呢？”
“给我吧？”霍乐伸出一只手，朝着她讨要：“那姑娘颇合我胃口。”
“边去儿。”艾云烨抽了抽嘴角：“我明日就走，你别乱来。”
“不多留几日？”霍乐一愣，放下手中的碗，猛地一吞，将口中还没嚼碎的米饭生咽了下去，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前些日子新打了只白虎，叫人给你做了件披风，再过两日便好了……你……”
霍乐的话戛然而止，看着女子淡漠清澈的眼神，所有的劝说都被他咽了回去。
“你这般情况，也不便给你办什么接风宴。”霍乐笑了笑：“你之前在信中提过这里的船楼，晚上我叫人备些小菜，咱们去船楼上烤鱼赏月可好？”
盯着霍乐良久，艾云烨的脸上才有了表情，一瞬间冰雪消融，她含笑点头，浓密的羽睫轻扬，声音轻灵。
“好。”
一直到回到房中，艾云烨脸上的浅笑都未消散。
她靠坐在窗户旁的软榻上，端起知秋倒的清茶一饮而尽，温凉的茶水入喉，带着一丝丝苦涩，回味却甘。
“小姐。”十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双手呈递。
人的确不是他在审问，论刑讯审问，谁又能比得过那个总是藏在黑暗里的家伙？
拆开信细细看了看，艾云烨眸中光辉黯淡。
“肖睿？”
记忆里，前两世肖睿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是下属亦是朋友，与陆鸿煊关系亲厚，与艾云柏也算是极好的兄弟与朋友。
就算第一世艾家和太子站到了对立面，暗影阁也没有在暗中找过自家二哥什么麻烦。
她原以为是太子授意动的手，可现在看来——肖睿为何要杀她？
还是说，肖睿也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看着陷入沉思的艾云烨，知秋忽而拉了拉十一的袖子，对着后者比划了个手势.
——去给小姐倒些水来。
十一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还没追到手的媳妇。
——你和小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知秋恶狠狠地瞪他——快去！
十一这才不情不愿地抱着茶壶轻手轻脚地走出。
几息后，知秋才试探着开口“小姐。”
“嗯？”艾云烨回神，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你将十一支走，他只怕又要闹脾气。”
知秋撇撇嘴，谁管他！
“小姐，暗三十九毕竟是三哥的人。”知秋一咬牙，试探性地看着她。
这几日她已经隐晦的提过几次，但每次小姐都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含糊着应付过去。
这回她说的如此明显，艾云烨的指尖颤了颤，缓缓地抬手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递给她。
“我给你和凛冬安排了新的身份户籍，也给你们留了住宅银两。”艾云烨平静地说。
知秋顿时眼眶一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十三愿意受罚！求小姐别赶十三走！”
说着，便要叩头。
却被艾云烨抓住肩膀动弹不得。
“哭什么？”艾云烨失笑，抬手拭去她的眼泪。
“你们两个跟了我太久，楼中若是新的教主上位，你们两个留下，对哪边都不好。”艾云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