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玉婉儿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她憋屈地攥着拳头看着艾云烨，鼓起勇气大声说：“我又不是商品！凭什么由你来决定我的去留！”
扫了眼艾云烨身后的两个素来寡言少语的丫鬟，沧岚摇了摇头，看了眼青衣。
她有点想暖春了，那丫鬟虽然胆子小了些，但这种时候素来护主。
“玉姑娘这话说的好笑，你既然签了身契，便是奴役，自然是可以买卖的。”青衣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
“不光是你自己，日后你的孩子也是主家的私有物。”青衣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
“我！”玉婉儿顿时慌了，无措地看了霍乐一眼。
“小姐这丫鬟倒是伶牙俐齿。”霍乐开口替她解围，双目盯着沧岚，意味深长地道：“只是是否有些多管闲事了呢？”
嗯了一声，艾云烨接口“是有点。”
“你！”沧岚气的直哼哼，瞪了眼无辜的艾云尘，拿着鞭子坐回到座位上。
“知秋。”艾云烨唤道。
“小姐。”知秋上前一步，垂眸听命。
艾云烨微微一笑，目光淡漠：“把她卖到对面那艘船上去。”
她最初留下玉婉儿，不过是想叫自家小弟明白行走江湖时某些善心要不得。
现下霍乐横插一脚，不知道肚子里打得什么主意，她还是尽早处理地好。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那船上火红的纱幔飘飘，靡靡之音飘荡。
玉婉儿立时白了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恶毒的女人。
“是。”知秋木着脸应下，上前欲抓玉婉儿。
“你！”玉婉儿吓得花容失色，急急抓住了霍乐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她看向艾云烨的目光中满是惊慌，似乎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随随便便就要将她卖到那种地方！
“你还是不是人！”玉婉儿惊叫。
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艾云烨满腹疑惑。
这姑娘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这种时候竟还敢忤逆她！难道她觉着凭一个霍乐，便真的能护下她不成？
她凭什么以为霍乐是真心想要护着她的？
“处理了吧。”艾云烨改口。
艾云尘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巨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艾云烨。
“四姐？”
就算是个下人，玉婉儿也并无大错，罪不至死啊！
装的倒是挺像，霍乐心想，嗤笑一声看向艾云烨。
他才不信她会这么做。
她虽然素来杀伐果决，但这两年来待下极宽，也心软了许多。
玉婉儿虽然顶撞了她，但并无大错，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要了玉婉儿的性命。
但看到对上艾云烨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时，他心里却骤然一跳。
她、她是认真的？
霍乐咽了口口水，眼看着知秋已经走近，赶紧横移一步挡在玉婉儿的面前。
但多余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脏更是噗通噗通狂跳，脑中急转，飞速回想着今日见到她后自己的表现。
越想，便越是觉得脖子发凉。
眼看着知秋毕竟，玉婉儿惊叫连连。
“不！你不能这么做！”
“杀人是犯法的！”
“霍公子！霍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玉婉儿摇着霍乐的胳膊，又急又怕，几乎要哭出来。
忽而打了个呵欠，天山尊者懒洋洋地开口：“无聊，小女娃，陪本座下棋。”
“是。”艾云烨温尔一笑，转而对着知秋吩咐：“拿棋盘来。”
逼近玉婉儿的脚步停滞，知秋点头应是，眼中满是惋惜。
小姐又光说不做。
唉！
逃过一劫的玉婉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又忿忿地瞪了艾云烨一眼，但碍于余威，只得将辱骂的话往肚子里咽了咽。
暗中受了个不大不小的警告，接下来的时间里霍乐老老实实地没作妖，气氛倒还算是温馨祥和。
虽然有了方才的不愉快，但暂时忽略这些静心交谈后，霍乐与陆鸿煊倒也算是一见如故。
从战场到江湖两人均有所涉猎，志气相投，聊到火热的时候险些拜了把子。
艾云烨不知从何时开始又抱着那个瓷坛和天山尊者对弈。
沧岚和艾云尘又交上了手，苏大夫看着两人，偶尔也指点一句。
呆坐着这群人中，玉婉儿觉着自己就像是个外人，可悲又可怜，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留下来？可是她如何舍得四王爷？
跟着走？那个恶毒的女人又实在是吓人！
玉婉儿满心皆是迷茫，全化作眼泪流下来。
再度分开，艾云尘揉着发酸的手腕，听见哭声，诧异地看过去。
就见那个白衣姑娘趴在矮案上，小声呜咽着。
犹豫了下，艾云尘还是走了过去，朝着她递出了帕子。
见状，沧岚一屁股坐在艾云烨身边，拿胳膊肘捅了捅她，示意她看向艾云尘的方向。
那边两人已经说上话，玉婉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艾云尘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来。
摇了摇头，艾云烨落子，看向对面的天山尊者。
后者仔细地盯着棋盘，啧啧两声，乐呵呵的落下一子，吃了大片的白子。
顺着艾云烨的目光看去，陆鸿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又是那个玉婉儿！
霍乐起身行到玉婉儿身边，刻意隔开艾云尘，替后者擦拭着眼泪，低声哄劝。
犹豫了片刻，艾云尘也凑到了艾云烨身边，小小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抽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艾云烨目光平静。
不等后者说什么，陆鸿煊忽而插口：“亥时了，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些休息吧？”
像是没看到艾云尘为难的模样，艾云烨颔首。
众人便歇在这船楼上，房间里做了隔音设计，这外头风声水声随着门窗的关闭，消失的一干而净。
知秋跟在艾云烨身后，才关了门，便小声问：“小姐，为何要放过玉婉儿？”
扫了她一眼，艾云烨哭笑不得地说：“没必要。”
为了一个玉婉儿，叫艾云尘等人和自己离心，没必要。
既然他们觉着玉婉儿罪不至死，那便再留她一段时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