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肖家的一双庶出儿女非是镇国公亲子，而是柳姨娘和下人私通得来的孩子时，太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金陵城中谁人不知这镇国公家庶出的一双儿女最是受宠。
庶长子肖武早入军营，如今凭借他老子留下的安排，俨然成了肖家军的二把手。
庶长女肖媚儿的风头更是一度盖过了嫡女肖柔儿。
如今肖媚儿的丑闻尚未远扬，这桩绿帽子丑事却散播的人尽皆知。
听到消息后，太子下意识的想要命人将此事压下，但传信的奴仆却唯唯诺诺地支吾着。
“殿下，此事已经传遍了，就连、就连肖家庶女在兄长孝期与人私通的事儿，也……”
太子按了按眉心，心中烦躁异常，只忍着怒气说：“请艾公子来。”
下人没动，窗外的黑影一闪而过。
去了不过小半个时辰，那个文弱书生便叩响了书房的房门。
伺候笔墨的下人得了太子的示意，小步上前拉开了屋门。
身着青衫的公子才入内，便被迎面砸来的茶盏惊的侧身。
青瓷盏连带着尚温的茶水碎了一地，艾云柏的手指颤了颤，神情温和恭敬，只拱手行礼。
“殿下。”
下人动作迅速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利落的关门离开，隔绝了此处的修罗场。
才出出门口便长松了口气，连拍了拍胸口，才将那颗乱跳的心平复了些许。
倒是许久未见过殿下这般动怒了。
还是对艾公子。
“殿下可是为了外头的流言？”艾云柏不温不火地说。
他得到消息也不过是两刻钟前而已，几乎是前脚刚拿到消息，后脚便得了太子召见。
只吩咐暗影阁的人尽量将此事压下便匆匆赶来。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愠怒。
肖睿没了之后，他与肖家的联系也淡了不少，如今正想着法子拉拢肖武，可艾云柏怎么能在这种关头拖他后腿？
“殿下觉着，此事是云柏所为？”艾云柏苦笑一声，清冷的眸子直视太子。
太子站在书桌后，直视艾云柏的双眼，脸上没了惯有的温和笑意，也没了平常的云淡风轻。
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温润公子，眼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烧。
盯着这个人，艾云柏竟有些看不透，亦不知他现在表露出的愤怒究竟有几分真假。
他着手对付肖睿，自然有这位的暗示在里面。
毕竟肖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瞒着这位私自调用暗影阁的势力，一次又一次。
可肖睿死后，悲伤过度病重的是他，拖着病体为肖柔儿求到傍身圣旨的也是他。
他实在是拿不准，这位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太子略冷静了下，才坐回位置中，长叹了口气。
“慎行，也是有妹妹的人。”艾云柏也叹了口气。
他从没想过对肖柔儿出手，就算他真的要斩草除根，也不会用这种毁人名誉的方式。
况且此事流出对他们所行之事并无益处。
书房中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不下，艾云柏站在那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太子则坐在桌后陷入沉思。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金辉清冷。
暗卫落下，对着两人低声汇报。
两人听完皆是满目复杂，太子尤甚。
此事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作为事情的主人公之一的柳姨娘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绑到了地牢之中，两个粗使婆子动作粗鲁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姿态。
才入了地牢，就听见阵阵哀嚎。
十字木桩上吊着的那个男人已经浑身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口中无力的呻吟着。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叫养尊处优的柳姨娘险些吐出来。
当看清楚那个受刑之人时，柳姨娘更是眼前发黑，险些没能站稳。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镇国公虽然晚年宠妻灭妾，但又不是傻子，如今蒙了心的猪油没了，脑中比谁都清楚。
一看到柳姨娘这幅反应，便笃定了自己头上戴了绿帽，任凭柳姨娘怎么哭诉喊冤都没用。
同样是将门虎子，但和艾云铭不同，肖武的将军之位却不是实打实升上来的。
如今肖武替父镇守东境，皆是因为镇国公公子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如今肖睿已死，若肖武当真非亲生，只怕东境又是一阵震荡。
从东宫出去，已经是半日之后，艾云柏心中思绪难平，才回到府中就径直去了临渊苑。
院中无人，他径直推门入了主屋，才拐了弯儿，就见一道同样温儒的身影正在屋中等候。
品茶看书，好不风雅。
将手中的账本子合拢，三爷抬头，替他沏了杯清茶，动作流畅，俨然比艾云柏这个主家更自在。
“你就这般闲？”艾云柏板着一张脸，有些看不惯他这么随意的动自己妹妹的东西。
能在此处烹茶，想来三妹留在院中的暗卫也归他所用了。
“挨了训？”三爷看他一眼，目光像是在看小辈。
密林深处，花海丛丛。
原本艾云烨还不清楚，但行在这花海中，愈发觉着身上热浪袭来，一阵高过一阵。
她三世为人，又曾做过妇人、中过药，哪里不明白身上这种奇怪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只尴尬地看着一旁清冷谪仙一般的天山尊者“那个，老爷子，要不咱们再去洗洗花粉？”
她的声音小小的，叫猫儿似得。
天山尊者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也觉着不能多待，只扯着她的后衣领，又窜回了小湖边。
两人入水，湖水冰凉，将升起的热浪逼退了不少。
未急着出去，艾云烨泡在水中，一直到脑中彻底清明才上了岸。
天山尊者已经生好了火，背对着她的烧水。
竹筒中清水已经在冒着小泡，里面还飘着朵儿不知名的小花。
他们两人已经在此处停留几日，只是仍未找到艾云烨记忆里所谓的茅草屋。
方才他们去的花海一直是这两人这段时间来特意避开的方向。
一来，那花海不远处便是他们进来的地方，委实没必要特意再走一趟。
二来，在艾云烨的记忆里，前两世幸存的手下皆未提过什么花海。
只是眼看着四下均略略看了一遍，仍然未看见什么茅草屋，这才朝着那花海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