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等人脸上僵了一瞬，又中气十足地喊回去：“老子赔了三个弟兄！怎么就不理了！”
“鬼知道你他娘的比划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十一冷笑一声，他方才比划的是最简单的表明身份和求救的暗语。
莫说是逍遥楼中人，就连常年跑江湖的人也是识得的。
艾云烨拧了下眉头，抬眼看向三爷。
陌州临近金陵，应当是……
“咋滴？老子刚入门没多久，就是不认得又能怎么的？”
瞧见打远处飘来的小轿，王莽梗着脖子说。
“既然不识，那留着这双手和眼睛也没什么用了。”十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冷声说。
“呦，小哥儿好大的煞气。”
娇媚的声音打远处来，裹挟着雄厚的内力，丝丝入骨。
十一轻哼一声，站在原地未动。
小轿四人抬，白纱覆，花香随。
轿中美人兮，桃花面，樱桃唇，朱红衣裳绣金蝶。
青丝盘，金钗红石珊瑚珠，翡翠耳铛琉璃石。
是个金堆玉砌的娇人儿。
抬手拦下想要上前的三爷，艾云烨冷眼瞧着。
小轿落，蝶衣娘子以袖掩鼻，嫌恶的看着这满地的横尸，又警觉地看着十一。
这个人，分明才经过一场厮杀，可这实力仍与她不相上下，若是等他恢复全力……
蝶衣娘子心知自己可能踢到了铁板，当下态度软和了不少，只瞥了眼王莽，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小女子蝶衣，是三爷手下金夫人的姑娘，得了三爷一丝看重，守着陌州这片地方。”蝶衣的声音软软地，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媚的笑意。
“敢问小哥儿是哪位爷的人呀？”
王莽匆匆上前，凑在轿边低语。
“原来小哥儿是十一爷的人呀~”蝶衣娘子娇滴滴地说，心中安定了几分。
“蝶衣娘子倒是好大的排场。”十一从她这一身华贵的装扮上扫过，眼中冷意盎然。
“楼中早有规定，守孝一年，蝶衣娘子红衣招摇，当真是惹人羡慕。”
蝶衣娘子眼中的笑意散了不少，又换了一副哀婉地面容“瞧小哥这话说的，如今金陵城了风起云涌，蝶衣手下的姐妹各有用处，总不好个个素衣。”
“再言来，哀思在心不在身，就算是说到了三爷哪里，蝶衣也是占着理的。”蝶衣娘子说，分毫不让。
“倒是小哥儿，楼中早有教令，禁止同门相残。”蝶衣娘子慢条斯理地问：“小哥儿又何故要我手下人的双手双眼？”
将身后躲着的小徒弟拉出来，天山尊者笑着逗他：“看，老虎逗猫儿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切切实实是众人能听见的音调。
蝶衣娘子的指尖颤了颤——老虎逗猫？
谁逗谁？
正打算看好戏的艾云烨叹了口气，抬眸看了三爷一眼，转身朝着艾云尘的方向去了。
既然是三爷的人，那便交给三爷处理便是。
三爷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无奈。
有时候当真不知该说她天真好还是老谋深算好，如今这么明显的问题撂在这里，她竟然也敢当这个甩手掌柜。
“躲什么？”艾云烨走到天山尊者身边，朝着艾云尘伸出手去“去见爹爹。”
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天山尊者不满地嘀咕“不去，去什么去！”
“哎？”艾云烨一脸懵。
“尘儿这么大的人站在这里，他都没看一眼。”天山尊者护着艾云尘，小孩子似的嘀咕。
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他，艾云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刺耳的惨叫声突然在这寂静处响起。
惊得众人警惕地看去，就见小轿旁王莽以一种极度曲扭的姿势趴在了地上，浑身血淋淋的，爬满了五彩斑斓的蝴蝶。
蝶衣娘子双膝跪地，一只手无力的垂落，发间金钗蝶翼轻颤，却是一声不吭。
惨叫声从那蝴蝶之下传出，刺的人耳朵发疼，脊背生寒。
顺手将艾云尘拉过来遮眼捂耳，艾云烨的小脸上也是一片苍白。
之前蝶衣娘子来的时候，她竟然还觉得轿中飞舞的蝴蝶挺好看的。
甚至想讨两只养着玩……
扫了这边一眼，三爷敛眸，并未结束这一场极刑。
眼中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天山尊者嘲笑般哼了一声，学着艾云烨的样子，也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和眼睛。
直到蝴蝶散开，地上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骸骨。
三爷又对着蝶衣夫人吩咐了两句，遥遥地朝着天山尊者一颔首，便朝着艾元帅的方向走去。
方才那些黑骑一个个倒是硬气的很，发觉逃不掉，竟直接选择了自杀。
好在天山尊者点穴及时，这才还留了几个。
只可惜这群人都被喂了毒，规定时间得不到解药也是一个死。
苏子墨倒是能救，却被艾元帅一挥手推到了一旁。
“老子这些受伤的弟兄，哪个不比他重要？”
左右想杀他的人就那么几个，有这般本事调动数百人暗杀得更少，靠猜就能知道是谁。
只是这一地的尸首委实难办，毕竟化尸水珍贵，就算搬空了蝶衣娘子，也寻不来足够的量。
还是天山尊者出手，抬手间将人冻成了冰渣子，掌风拂过，碎成了一地渣渣。
又一掌轰在地上，将这些肉就地掩埋，几掌下去，此处干干净净，只剩下血腥味未散。
待等到收拾完这些，艾元帅才重新看过来，先对着天山尊者客气的抱拳一行礼，而后便将躲在艾云烨身后的艾云尘拉过来揉脑袋。
“长高了。”他张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艾云烨眼眶又有点发热，只别开脑袋。
遥遥瞧了这边一眼，三爷斟酌了下，又对着蝶衣娘子吩咐了几句便重新走到艾云烨身边。
客气有礼地同艾元帅商量兵士驻扎的事情。
艾元帅回头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尸体，眼中满是痛色。
这些兄弟没把命丢在边境，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实在是憋屈！
“爹，”艾云烨试探着唤了声。
回神，艾元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板着一张脸同三爷道谢。
几人再度住进了之前那栋院子，此地寂静清幽，看起来倒是许久未曾打扫过。
只怕上次艾云汐和八爷等人走后，便再也无人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