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黑衣人,艾云烨手持匕首,飞身朝着老者身后袭去。
与此同时,三爷剑至。
瞬息间,血染衣襟。
艾云烨拔出匕首,隐隐的封住了老者的退路。
“迟则生变。”
刀断剑又至,一剑毁生机。
老者跌坐在地,无力地感受着体中内力的流逝,只拼尽全力看向艾云烨的方向。
“安……安南侯府……”
“安南侯府不会追究下去。”艾云烨平静地说。
老者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死不瞑目。
“没事吧?”三爷问。
“你得罪谁了?”将匕首丢给三爷,艾云烨问。
“你。”三爷抽出帕子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渍,和她站在满地的尸体中。
“三爷,已经清理干净。”蝶衣娘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艾云烨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我怎么出去?
失笑摇头,三爷递了只袖子出去。
抓着他的袖子装作被吓坏的模样,艾云烨瑟缩着将小半个身子藏在他的身后。
外面的血腥味更浓,到处都是翩飞的彩蝶。
“可要我送你回去。”
三爷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扭脸对着艾云烨温和地发问。
白着脸摇头,艾云烨松开他的袖子低声道谢。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三爷慈和地笑了笑,对着蝶衣吩咐:“给郡主备马。”
不远处林间,天山尊者揉了揉自家徒弟的脑袋。
“看清楚了吗?”
“姐姐她,这般强?”艾云尘喃喃问。
“强么?”天山尊者摇头:“也就是方才那小家伙忌惮安南侯府没耍花招而已。”
若是这两人在这里受了重伤断了手脚,那可不止是一句江湖事江湖了能解决地了。
毕竟,民不与官争……
再加上安南候府的影响力,一般的江湖势力若是对上还当真讨不了好。
长公主府中,沧岚正与李悦大眼瞪小眼。
“你说你是来干嘛的?”
李悦温顺的垂眸,语气温和:“臣女是长公主替郡主挑选的陪读。”
一旁的老嬷嬷笑容慈善“公主吩咐了,郡主出嫁前还要学些东西才是。”
“规矩礼仪本郡主又不是不懂!”沧岚不满。
“懂懂懂,咱们郡主是最知规矩的。”老嬷嬷哄道:“只是这持家之道,郡主总要学一些不是?”
“呵,堂堂丞相府未来的少夫人给本郡主当伴读?本郡主可受不起。”沧岚郡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
“郡主误会了,臣女已经和司家解除婚约。”李悦笑容温婉和善,听得沧岚郡主一愣。
“你?你舍得?”沧岚郡主惊。
李悦抬头扫向屋中人。
沧岚郡主沉吟了下,屏退宫人,只留了一个青衣在侧。
李悦微微一笑,缓缓解开衣扣,露出了浅绿色衣裳下的素白孝服。
策马疾驰的艾云烨忽而勒马翻身而下,看着前方凌乱的草丛皱眉。
“阿水。”艾云烨轻抚手腕,一条莹白如玉的小蛇儿吐着信子从她的袖中爬出。
“能找到大白吗?”艾云烨问。
阿水四下看了看,脑袋却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脸色略有些发白,艾云烨翻身上马重新朝着那破庙策马而去。
三爷尚未走,见到她回来被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难看。
“小公子出事了?”
“嗯。”
听到两人对话,艾云尘下意识就想冒出去,却被天山尊者捂着嘴巴按了回去。
三爷沉吟了一瞬,忽而抬手朝着艾云烨脖颈劈去。
看到自家姐姐被敲晕,艾云尘心里发慌,急的直拽自家师父的衣袖。
蝶衣忙垂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总觉着自己今天不是有大福便是有大难。
“不出来?”三爷忽而开口。
“你他娘的放下老子闺女!”
不等艾云尘纠结,一道暴喝声响起,一杆长枪伴随着劲风笔直的插在三爷的脚边,枪杆震动,不住地发出嗡鸣。
艾元帅落在地上,伸手抢人。
三爷看着他直翻白眼:“小公子失踪。”
“哪个干的?”艾元帅问,转身吩咐带来的人手搜山。
“你他娘早点把身上的孽障摘清楚。”艾元帅不满:“害你的人凭什么绑老子闺女!”
三爷木着一张脸,淡定地问:“这话你可敢问烨儿?”
另一边城中,肖武慢悠悠地出了皇宫,散布于熙然热闹的街上。
和艾云铭不同,他身上没有太多的武人气,反倒多了一丝柔和,眉眼自顾自带着一丝媚气。
“公子,咱们不回府吗?”长思不解地问。
“回哪?”肖武轻笑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沉吟了片刻,又上了马车“去东宫。”
马车掉头,又朝着东宫的方向吱吱呀呀走远。
坐在茶楼包厢中的肖柔儿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回神怯生生地看向坐在对面神色复杂的男人“爹……”
镇国公眼中最后一点痛惜随着马车的离开彻底破碎。
“爹,大哥今日还去了艾家……”肖柔儿期期艾艾地说,手指不断地搅动着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艾家……”镇国公哼了一声,抛下肖柔儿大步离去。
看着镇国公离开的背影,肖柔儿紧攥地拳头松开,苍白的小脸上因为激动染了几分胭脂红。
乱吧乱吧,将这金陵的水再搅浑一点……
肖柔儿抽出袖中的扇子轻轻摩挲着,眼泪簌簌落下。
哥哥……
柔儿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害的你!
小姑娘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倔强。
看着妹妹是被抱回家的,艾家两个哥哥吓了一跳,苏子墨替她把了把脉,才摇头道:“无事,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她停顿了下,直接了当地赶人:“小姐需要休息。”
“小弟呢?”艾云铭紧张地问。
艾元帅摇了摇头,扭脸看向他俩:“带上阿金,多加派些人手。”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艾云烨的额发:“放心,万事有爹在。”
说完再度朝外走。
这一日,金陵城注定不得安稳。
屋中艾云烨缓缓睁开双眼“你在附近吗?”
“嗯?”苏子墨不解。
艾云烨挣扎着坐起身,揉着发疼的后颈。
下手真狠!
“怎么不露面?”艾云烨接着说。
苏子墨警惕的看着四周,手中毒针暗藏。
短暂的沉寂后,屋中飘来一阵风,风散去时艾云尘捏着衣袖紧张兮兮的站在了他的床边。
外室之中也多了一个自顾自喝茶的白影。
“姐……”艾云尘轻咬下唇。
盯着他看了半天,艾云烨才轻骂一声:“你吓死姐姐了!”
还以为这小家伙又被绑走了呢!
羞愧的红了脸,艾云尘站在原地未动。
“爹和哥正着急呢!怎么想着躲起来?”艾云烨又问。
“我……”艾云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艾云烨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地上火龙烧的正旺,屋中倒也不算太冷。
“姐姐怎么知道尘儿躲在附近?”艾云尘鼓起勇气问。
艾云烨抬手打了个响指,阿水从她的枕边游出,朝着艾云尘吐着信子。
“别小瞧了八爷训出来的神兽。”艾云烨含笑看他,目光又投向天山尊者。
“要走了吗?”
“姐姐……”艾云尘忽而问:“另一个姐姐,她,她还好吗?”
“放心。”艾云烨轻声答,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
东宫之中,父子见面却是分外眼红。
坐在花厅首位上的太子语气温和态度强硬,声音里带着上位者不容反驳的气势。
“家务事孤本不该插手,只是两位如今闹到我东宫来,孤也不好不管。”
“是非,孤不断。”太子抬头看向门外“来人。”
家丁缓步上前,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青花瓷海碗中清水荡着波纹,碗旁金针寒芒闪烁。
“两位若愿意一试,孤便愿做个见证,若是不愿,那便日后殿前再论!”太子说的轻巧。
镇国公和肖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
两人谁都未动,就这么干坐着。
太子敲了敲桌面,沉声道:“两位皆是朝中重臣、功臣,是非之论已非肖家一家之争。”
“若是此时两位便拼了你死我活起步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太子循循善诱。
但几人心中早就知晓,如今到了这般局面,只怕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肖武和镇国公之间的矛盾早就不可调和,且看现在究竟是谁选择谁的问题。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两尊瘟神,太子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呢?”
房中黑影落下:“艾家小公子被绑架,才刚刚寻回。”
“小公子?”太子轻喃。
听说自己被禁足的时候,艾云烨一脸懵以及满脸的生无可恋。
“爹,不关姐姐的事。”艾云尘忙求情。
“一个人便敢去追?”艾元帅板着脸吓唬她:“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爹!我让暖春报信了!”艾云烨试图狡辩。
艾元帅一撩眼皮:“听暖春说当时三爷也在场?”
艾云烨顿时语噎。
“没脑子的丫头!”艾元帅又骂。
“逍遥楼的事儿既然已经冒出来,剩下的该咋咋。”艾元帅骂道:“畏畏缩缩顾首顾尾有个屁用!”
“你一个爹两个兄弟还在世呢!用得着你操心!”
艾云烨闭嘴,低头挨训。
“还有你!”艾元帅一指吓得缩在艾云烨身后的艾云尘。
一旁的天山尊者轻咳一声,不经意间挥了挥拳头。
“你……你明天起跟着你大哥去军营里练练去!”艾元帅一扬手,又心虚地瞄了眼天山尊者。
天山尊者思量了下,背着手遛弯去了。
被禁足的艾云烨满脸的无辜,回到房间才发现就连自己屋中通往隔壁院的地道都被封了。
艾云烨这才意识到一丝不妙。
一连数日,她都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连半点关于外界的消息都得不到。
只是每日苏子墨来时,脸色却越发难看。
终于,艾云烨忍不住问她:“可是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苏子墨摇头。
“本座命你说实话。”艾云烨正色道。
苏子墨为难地拧了下眉头,才答:“小姐的身体并无大问题,只是尚有些虚弱而已,只需要戒思戒虑好好调理即可。”
“那外面出什么事了?”艾云烨追问。
苏子墨摇头:“小姐,属下素来不问外事。”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艾云烨又说:“叫阿三今晚在雾楼等着。”
苏子墨拱手应答:“是,小姐。”
艾云烨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又觉着有些无力,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正在失去掌控。
“最近可有知秋的消息?”
“回小姐,属下不知。”苏子墨答。
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艾云烨没吭声。
当晚,尚未入夜,艾云烨便察觉到结网轩外多了几道或强或暗的气息,将此处牢牢锁定。
察觉到这些气息,艾云烨的眼神冷了下去。
果然有事!
艾云烨披了件素白的兔毛斗篷,提着一盏莲花灯行到院中。
“小姐?”暖春惊,赶紧跑了过来:“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好久没荡秋千了,我坐坐。”艾云烨说:“你去小书房帮我做碗馄饨来。”
“哎。”暖春赶紧应下,又从屋中寻了个手炉塞到她的手中,这才匆匆走了。
“半夏。”艾云烨唤道。
这些日子没敢往她身前凑得半夏磨蹭着上前,小声问:“小姐?”
“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半夏迟疑着不敢张嘴。
“不能说?”艾云烨轻轻荡着秋千。
“元帅说不能对小姐说这些叫您分心的消息。”
“不过是闲聊而已,怕什么?”半夏却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摇了摇头,艾云烨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算了,不说便不说吧。”
她转身就往屋里走,一副困倦了的模样。
雾楼之中歌声飘荡,三爷坐在三楼的包厢中看着盯着自己皱眉的艾云柏微微一笑。
“二公子如今可不该来此处。”
他翻看着账簿,淡然道:“小姐今晚绝不会来此。”
他顿了下,才说:“若是我所料不错,小姐只怕已经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被禁足这么简单了。”
想到自己加强的那些护卫,艾云柏脸色微变“你玩我?”
“怎会?”三爷微微一笑:“如今在下与公子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过,”三爷平静地说:“二公子可知,若是小姐今夜未来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