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我们的事被她发现?”艾云柏冷声说。
“不。”三爷随手拨打着算盘,语气随意:“意味着小姐身边,无人可调。”
艾云柏瞳孔微缩:“她身边?”
“那些黑衣人呢?”艾云柏追问。
三爷指尖停下,算盘珠子呼呼打着转儿。
他抬头看向艾云柏,语气认真:“所以,二公子可有想过,那些人去哪了呢?”
艾云柏神情凝重:“那群人到底是?”
“逍遥楼中十三门人,世人可知十二,那所谓一爷……”
“不是四妹?”艾云柏紧张地问。
三爷反倒愣了一下,失笑摇头:“烨儿只是与我等交好罢了。”
艾云柏不信,总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若你们只是交好,四妹为何要传信寻你?”
“不知。”三爷摇头,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翌日,约莫过了正午时候,一个丫鬟端着托盘不慌不忙地朝外走,托盘上是四只精致的荷包。
守在门外的家丁看见她的时候一愣,笑道:“半夏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小姐绣了几只荷包,命我给老爷和公子送去。”
丫鬟大大方方地笑言。
藏在院外的几道隐晦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见她和门外小厮谈笑才移开目光。
感受到背上的视线消失,丫鬟嘴角轻扬,又同那小厮说了几句话便朝外走。
她大大方方地走在府中,没有半点的遮掩与犹疑。
绕过熟悉的庭院,顺手将托盘与荷包藏起,她径直走向安南侯府的后门。
后门处同样有几道隐晦的气息藏在不远处,见到她来,当即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站在门口的小厮愣了一下,笑着跑上来:“半夏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姐说想吃后巷的烧饼,吩咐我去买些来。”丫鬟笑盈盈地道。
“后巷新出了芝麻盐烧饼,味道也是一绝!不比红糖的差!”小厮顺口说,大大方方地放了人出去。
出了府门,又朝着后巷走去,行了约莫百米,丫鬟才觉着落在身后的视线移开。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去买了一个芝麻盐的烧饼,却没有往回走。
她身上穿着素青色的厚袄,领边的白毛儿贴在脖颈处,藏住了小小的下巴。
啃着烧饼径直拐入离安南侯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艾云烨漫不经心地从一处房屋中走过,眸中清辉冷冽若寒冰。
这小院算是她的私产,竟然连这里都有人守着……
艾云烨沉吟了下,从小巷中穿过走入了人流熙攘的大街。
许是因为临近新年的缘故,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啃着烧饼,艾云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两只耳朵直直的竖起。
院中,刚刚指点完小弟课业的艾云柏松了口气,就见艾伯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怎么了?”
艾伯无奈地答道:“公子,庄子上来人报账,已经清查完毕。”
不解地看他,艾云柏说:“那报给四妹便是。”
她虽是禁足,但管家权又没被剥夺。
因这缘故,他们父子几个已经连吃了数日的青菜,连一滴油水都没有!
也就天山尊者和小弟待遇好点!
艾伯轻叹一声,回身看向一旁跟着进来的暖春。
朝着这几位主子微微一福身,暖春垂眸板着一张小脸不急不忙地说:“二公子,小姐说元帅既然不许她知晓外界事,那这府外的庄子她也就不管了,二公子看着办吧。”
说完,颇为硬气地转身便走。
“嘿——你!”艾云柏被噎了一下,想要将人叫住,又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他还是头一次从小妹口中听出这种赌气般的不识大体的话。
摇了摇头,艾云柏起身“按照往年惯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艾伯哎了一声,又迟疑着看向艾云柏:“自郡主来后,这庄子上的事情大多是暖春姑娘在掌管着……”
艾云柏眼皮子一跳——什么意思?
旁边的天山尊者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啧啧啧,你们也是奇怪,一面瞒着她外头的事儿,一面又叫那小女娃操着心。”
回到结网轩的暖春长松了口气,与半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担忧。
遥遥地看见艾云柏的时候,门口的两个小厮被吓得脸色发白,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回身朝着院中跑去。
“站住!”艾云柏当即喝道。
那小厮停下脚步,两人干笑着对着艾云柏行礼:“二公子。”
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艾云柏不咸不淡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是负责看守郡主,还是负责替郡主守门?”
小厮讪笑道:“都有,都有。”
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艾云柏倒也没有问责的意思,当即迈开脚步朝院中走。
“公子。”小厮忙上前一步拦住他。
“嗯?”艾云柏皱眉。
“公子,您不能进去。”小厮硬着头皮道。
“为何?”艾云柏拧着眉头。
“这……”小厮支吾着说:“郡主尚在禁足中……”
扫了眼正屋的方向,艾云柏忽而问:“今日都有谁从这里出去了?可还有没回来的?”
小厮勉强地答:“只有半夏姑娘未归。”
正屋的大门被推开,暖春皱着眉头走过来,对着两个小厮轻叱“吵什么吵?”
而后又看向艾云柏,丝毫不慌:“公子,小姐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那两个小厮赶紧退到一边,唯恐殃及池鱼。
暖春犹豫了下,轻叹了一声才小声说:“小姐这回怕是真的恼了。”
她小心看了一眼四周,才压低了声音说:“就算元帅想要保护小姐,也不必这般防贼似得守着吧?”
“这小院里这么些人,莫说是小姐,就是奴婢都觉着瘆得慌。”
啃完了烧饼的艾云烨拍了拍手上的芝麻碎屑,眯着眼睛盯着小明心湖中央那座楼阁。
“你是安南侯府的丫鬟?”
忽而有个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艾云烨循声望去,就见是个长得颇为柔媚的公子。
柔媚在眉心,却不在身。
腊月寒天里,他身上衣裳却不厚。
一身白色短打,脚蹬黑靴。
出声叫住她的是这个公子身边的小厮,小厮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看上去和善讨喜。
“姑娘可是安南侯府的丫鬟?”
那小厮又扯着脖子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