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镇国公在棺椁里塞了满满地陪葬品,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下天色昏沉,什么都看不清楚,东旭使臣干脆命人将这些东西尽数带回。
这群人正装的起劲,忽而看到四方火光大作。
肖武带人将这群人团团围住,脸色漆黑如墨。
“小贼好大的胆子!竟敢来盗本将军母妹之墓!”
被抓包的东旭使臣满脸尴尬。
“来啊!给本将军拧断这些人的手脚!”肖武厉喝。
“误会误会!”东旭使臣忙出声:“肖将军,这都是误会。”
误会?肖武眯眼看着东旭使臣以及他身后的麻袋。
“人赃俱获!有何误会!”肖武暴喝。
东旭使臣扫了眼身后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坟茔,似乎也觉着现在这样子没什么说服力。
他总不能说什么‘我倾慕将军母亲许久,特来一睹芳容’吧?
可说实话吧……
昏昏欲睡的东阳公主打了个呵欠,掀开一角轿帘往外探:“可装完了?装完了就回驿馆吧……”
在场的众人脸都黑了。
“怎么打了这么多火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盗墓的?”东阳公主又说。
东阳使臣欲哭无泪:公主啊!您可少说两句吧!
“不知公主究竟看上了家母坟冢中什么宝贝,竟深夜来此行这鸡鸣狗盗之事!”肖武忍无可忍重重地叱骂。
东阳公主却像是没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只扭过头来欣喜地看着他。
“你也在?正好!你看看这里面哪些东西是新添的,哪些是你母亲用久了的!”东阳公主天真地说。
一旁的东旭使臣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唯恐肖武出手打人。
肖武气的脸都歪了。
“本公主也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本公主的堂哥。”东阳公主接着说。
肖武身上翻腾的怒气顿时散了大半。
他在东旭使臣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上前,冷声说:“这里的东西都是他后来添置的,没有母亲惯用的。”
东阳公主哦了一声,转而吩咐东旭使臣将东西收拾整齐。
“这可就难办了。”东阳公主仰着脑袋看他:“那你可有什么信物?”
肖武脸色憋闷,只说:“公主请回。”
东阳公主笑了笑,缩回到轿中。
他们前脚刚到驿馆,后脚肖武就跟了过来。
“母亲当真是东旭公主?”肖武问。
他这几日也听了不少流言。
东阳公主耸肩。
“令堂出现在肖元帅身边的时日和我国东林公主失踪的时间相近,而且将军与我国公主容貌相似。”东旭使臣斟酌着说:“只是人有相似,事有偶然,仅凭着这一点似是而非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将军是我东旭皇室血脉。”
“除非,将军有实证。”东旭使臣郑重地说。
东阳公主从腕上摘下一只金灿灿的手镯,手镯上镶嵌的细碎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烁着明亮的光。
“我东旭皇室女子,首饰上各有密文。”东阳淡淡地说:“东林姑姑首饰上的密文与本公主相似,将军若是拿的出来,自然可以证明。”
东阳公主说,却没有将东林公主首饰是密文图样相告的意思。
肖武接过手镯攥于掌心,眼神逐渐锐利。
“不过有一事,肖将军可要想清楚。”东阳公主嘴唇上挑。
“公主请说。”肖武看向她。
“此事一但被证实,将军可再也当不了南苍的将军了……”
日出东方,霞光浸染云层。
肖武轻笑。
左右,是南苍先容不下的他不是吗?
晨光投入牢中,肖柔儿从昏沉中醒来,恹恹的看着小窗,脸上满是漠然。
昨夜母亲来过了,可爹爹呢?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肖柔儿眉眼中尽是凄苦。
爹爹没有出现。
若是今日在这牢中的是长安会怎么样?肖柔儿难以自制的想。
算着劳役巡逻的时间,肖柔儿朝着墙上重重地撞去。
额上的鲜血染红了视线,听着外头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肖柔儿满意地闭眼。
衙役被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地开门进来,颤抖着伸出手试探她的鼻息。
确定她还有气候,衙役才长舒了口气,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吓死了!
旁的犯人死就死了,这位可是上头交代了要小心看顾的!要是死了他这条小命只怕也要没一半!
听到消息的时候,艾云烨正坐在桌旁插花。
“她倒是也能狠下心。”艾云烨随口点评道。
这肖柔儿如今行事看起来当真不像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暖春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应当被接出大牢了吧?”艾云烨反问。
“是,”暖春叹了口气:“这会子人早就到镇国公府了。”
“听说是太子殿下从中调和,如今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正在前厅给元帅赔礼。”暖春顿了下,一咬牙:“太子和四王爷也在。”
艾云烨握着剪刀的手一顿,不过刹那间又恢复正常。
“四王爷的禁足解除了?”半夏好奇地问。
暖春也不是很清楚,只试探着看向艾云烨:“小姐,用梳妆吗?”
“此事毕竟与您有关。”
万一等下元帅传您过去呢?
艾云烨嗯了一声,却说:“不必了,麻烦。”
左右她已经绾发,也是能见人的样子。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半夏小声嘀咕道:“若是调解,太子一人不就够了,为何非要带上一个四王爷?”
“还嫌害我们小姐不够?”
“半夏。”艾云烨扫了她一眼。
放下剪刀,艾云烨拧着眉头。
她是真的不想放过肖柔儿……
只是人死大过天,若是肖柔儿自尽,只怕事情又要起波澜。
如今肖家便是一滩泥水,谁淌进去谁倒霉!
此事,要不然就到此为止?
艾云烨烦躁地想,只觉得憋屈。
同时又有点欣赏肖柔儿的果断。
若是异位而处,她只怕也会做出和肖柔儿一样的事,甚至比她更狠。
艾云烨摇了摇头,起身前往花厅。
“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柔淑县主已经受了教训,此事何不到此为止?”太子温和地说。
“她哪里是受了教训?所谓杀人偿命,她不过是在牢中呆了一夜摔了一下而已!怎么就算得上是受了教训!”
四王爷振振有词地回嘴。
太子:……
就不该带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