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至今仍未苏醒,生命垂危。”镇国公夫人颤着声音说,一副受了莫大伤害的模样。
“什么生命垂危!满院的太医怎么没见镇国公府去请!”陆鸿煊嚷嚷着:“她自小惯会装模作样!谁知道这所谓的生命垂危是真是假!”
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干咳一声:“府中自然是有熟悉小女病情的府医在救治。”
他暗戳戳地表示:“如此说来,当日长安郡主中毒病重,为何不曾听闻府上召集太医会诊?”
艾元帅大大咧咧地说:“一病不劳二请,苏大夫替小女调养身体数年,最是清楚小女身子的,自然由苏大夫诊治便够了。”
陆鸿煊当即应和一声:“苏大夫医术无双,哪里是镇国公府的府医能比的?”
闻言,太子心头一动,起了些旁的心思。
他面上不显分毫,口气温和:“无论如何,毕竟是女儿家私事,若是闹大,对长安郡主和柔淑县主的名声亦是有所影响。”
“艾元帅,为着郡主着想,此事不若还是私下调和?”
艾元帅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原本也没想着对付一个小姑娘。”
分明是他们肖家,什么污水都要往他们身上泼。
镇国公不满地看向太子,心中焦急。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调停和调和可是两个概念!
左右他的女儿已经得了教训,他也上门道了歉,此事为何不能到此为止?
无视镇国公的眼神,太子循循善诱:“两位都是我朝中重臣,边境守将。”
“如今争执内耗,岂不是给外人机会?”
太子压低了声音:“年节已过,可三国使臣至今未离。”
那东阳公主打得是学习南苍文化的名头,又对着四弟表现出倾慕与好奇之意,这才强行留下。
可另外两国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了当的说上一句‘东旭使臣尚未离开金陵,我等离去岂不是失礼?’而后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白吃白喝。
他们派往三国的使臣可已经在归途之中了啊!
镇国公看了那边一眼,气哼哼地说:“哪里是我不愿意!分明是他!小女孩子吵两句竟要闹到公堂上!”
原本艾元帅的理智已经回归不少,但听到这句话后,当即气的火冒三丈。
“你女儿连下毒的事情都干的出来!心思歹毒常人难及!”
“长安郡主左右无事——”
“长安没事是因为她命不该绝!是因为苏大夫尽心救治!”陆鸿煊气的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指责。
“怎么不叫柔淑试试自己下的毒药的厉害!”陆鸿煊骂。
镇国公夫人脸色煞白,忙摇头。
镇国公也没敢应声,只说:“你们就这般断定毒是小女下的?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大理寺明察秋毫,想来不会有什么冤假错案。”
艾云烨的声音轻飘飘地飘进来。
她一袭云色广袖留仙裙,衣裳上没什么亮眼的颜色,只用墨蚕丝绣了几朵琼花。
花色不显,只在光下隐隐的可见暗纹而已。
衣领处毛绒绒的,雪白的容貌将她的脸埋住了大半,更显得脸颊娇小。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陆鸿煊心中大恸,心中恨意更浓。
艾云烨一脸平静的朝着众人行礼,就连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都没落下。
太子看着她,眼神闪烁。
【这个长安郡主,也是个知礼识大体的,这样的人当王妃也不算差,可惜……】
行礼后,艾云烨才看向陆鸿煊:“王爷慎言。”
“我……”陆鸿煊忍下心中哀痛,不去看她。
“怎么起身了?”艾元帅心疼地看着她。
“听说柔淑县主被接回府中休养,所以来问候一声。”艾云烨软软地说。
“是啊,柔淑现在还在昏迷中。”镇国公夫人上前抓住她的手,眼神中透着哀求。
“好孩子,你就放过她吧。”她说着,竟不顾脸面要给艾云烨跪下。
几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无论如何,镇国公夫人是长辈,若是艾云烨当真受了这一跪,只怕日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飞速收回手,艾云烨一个闪身躲到太子身后。
太子和陆鸿煊上前一步,用力扶住了镇国公夫人的胳膊。
“夫人这是做什么。”太子温和且强势地说:“柔淑也是孤看着长大的,孤不会不管她。”
他将这一拜揽到自己身上,语气中暗含警告。
镇国公夫人心凉了大半。
她原以为,太子此次前来是帮柔淑讨个公道的……
陆鸿煊凉凉地说:“夫人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施害者可以在受害者面前扮这等柔弱的姿态了?”
躲在这两人身后的艾云烨险些没笑出声来,觉着自己的出现委实有些多余。
屋中的气氛尴尬极了。
艾云烨探出半个脑袋来,嘴角挂着礼貌疏离的笑。
她看向镇国公夫人时,眼神中带着哀悯。
犹记当年,长公主宴上,镇国公夫人坐在那里,是端庄夫人,仪态得体。
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
当真是可怜。
艾元帅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开口说:“既然出来见过礼,便先回去吧。”
“你身子弱,受不得风。”艾元帅说。
太子开口:“四弟,去送送长安郡主。”
艾云烨没吭声,由着陆鸿煊跟出来。
两人静默无言,一直到行至花园,陆鸿煊才开口:“父皇命我去西北,圣旨已下,不日便将启程。”
原来如此,艾云烨心下了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盯着她看了半天,陆鸿煊才改口:“是大哥请奏父皇,派我去西北,父皇允了。”
艾云烨反倒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看他。
“成家立业,你如今早就过及冠之年,何必……”
何必当真等她三年呢?
触及陆鸿煊的眼神,艾云烨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匪患复燃,只怕没那么简单。”艾云烨斟酌着说:“之前黎姐姐之事出后,黎家军也被打上反贼之名。”
“那些人许藏匿深山,也可能落草为寇。”
“若是可以收服,自然是好的。”
艾云烨说的浅显。
她说的这些陆鸿煊也想到了,只含糊地应了一声,抓住了另一个词汇“黎姐姐?你至今还这样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