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笑,直言道:“孤久闻苏大夫医术,想请苏大夫过府,替太子妃诊治。”
苏大夫皱眉:“太医院中医者何其多。”
旁的不说,那贺太医便是鼎鼎有名的妇科圣手。
“听闻贺太医久居东宫……”艾云烨微讶。
她猛然住嘴,只是心中还是不解。
饶是后宫阴私复杂,太子身边应当总有几个可以信得过的太医吧?
太子回头看她,冬日的暖阳洒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可却又好似有些弯曲。
帮太子妃诊脉,是一件麻烦事……
艾云烨心中盘算。
陆鸿煊换了一身衣裳和艾云铭一起走过来,他的个头比艾云铭矮上一点,艾云铭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诧异地看着这两人,太子眼中划过一丝困惑。
——这么快?
被强行催着跑过来的陆鸿煊的一只袖口未系好,幽蓝色的绑绳散开。
他一只手系着绳子,头也不抬的说:“大哥就是太过小心,嫂嫂定是前些时日年节太过劳累了。”
太子苦笑一声,竟对着苏子墨抱拳行礼:“贺太医虽好,毕竟是男子。”
“一些私密事,太子妃总觉着难以启齿,可这女子医者虽有,但与苏大夫相当者甚少。”太子言辞恳切。
苏子墨让开身子,并不受这礼,只又看了艾云烨一眼。
窥见艾云烨颔首,她才点头应允。
“殿下不必如此,”苏子墨说,又看了眼艾云烨:“只是小姐身体仍未恢复,早晚需民女施针用药,所以……”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得艾云烨打了个寒颤,直往艾元帅身后藏。
“苏大夫医者仁心,孤明白。”太子忙说,心里长松了口气。
谈妥后几人并未多留,苏子墨背着药箱直接了当地跟着太子走。
眼看着几人离去,艾元帅才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姓肖的窝囊到老却硬气了一回。”
艾云烨眨着眼睛无辜地看他:“如今外头都在说肖武有东旭皇室血脉。”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肖武必然不能再领肖家军。”
“镇国公若是不想肖家军落入旁人手,只得招婿,自然会保住肖柔儿。”
艾元帅摸着她脑袋的手僵硬。
他还以为自家闺女没看出这些,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呢!
谁料小棉袄看得还挺透彻。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为父报官?”艾元帅不解。
“闲的没事,恶心恶心她。”艾云烨耸肩。
艾元帅:……
艾云烨偏头揪住艾元帅的袖子撒娇:“小七来了,人家能出去玩咩?”
她一本正经地说:“正好十二新做了人皮面具。”
艾元帅长叹:“去哪儿?”
“温泉庄子!”艾云烨眼睛发亮。
“真的是去玩儿?”艾元帅问。
“嘿嘿~”
马车上,陆鸿煊怀里抱着刚刚被人塞过来的樟木箱子和剑匣满脸的惋惜。
可惜,还是没能穿上这锁子甲给她看。
重重地咳嗽一声,太子瞪了他一眼。
陆鸿煊忙收起脸上的表情,正襟危坐。
“这是?”太子瞥了眼剑匣。
陆鸿煊这才发觉自己还未看过呢!
他肃了脸色,郑重地开匣。
打开匣子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热浪袭来。
可又在转瞬间消逝,仿佛刚才那奇怪的感觉不过是他的臆想。
匣中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剑鞘非金非铁,竟是木制而成。
陆鸿煊深吸一口气,抬手拿剑。
剑鞘才开,露出寸长黑金刀身,霎时间热浪再度袭面。
就连这马车中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四弟!”太子骤然猛喝。
陆鸿煊回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这剑完全拔出。
十剑九魔!
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魔剑!
也是好剑!
好剑有灵!
这剑通体乌黑如墨,如那锁子甲上的护心镜,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
“焚天。”太子肃然,盯着这把剑轻喃。
“焚天老祖的剑?”陆鸿煊惊,忙归剑入鞘,对着外头喊:“掉头,回安南侯府。”
那位焚天老祖可是与天山尊者同一时期的鼎盛人物!
若说不同,只能说天山派家大业大,而焚天老祖不过孤身一人而已。
这样的一位人物的剑怎么会落到长安手上?陆鸿煊心急,只觉着手中剑重若千金。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不过是一把好剑。
但对于江湖人来说,这剑未免太贵重了!
“停下。”太子出声。
他看向陆鸿煊:“回去作甚?”
“这剑我不能收!”陆鸿煊斩钉截铁地说。
太子抬手敲他脑袋:“孤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姑娘家送出的东西,岂是你说退回就能退回的?”太子摇头,对着外面说:“回东宫。”
“可是。”陆鸿煊着急。
那丫头如今和逍遥楼之间关系不清不楚,这东西放她手里更有用啊!
哪怕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也好啊!
太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问:“只有剑?”
陆鸿煊忙朝着剑匣中看去,匣中空空如也。
他点点头,昂了一声。
太子的足尖轻点樟木箱:“这个呢?”
“是锁子甲。”陆鸿煊说,开箱取出锁子甲。
太子弯身,拿起被落在箱子底的簿册。
打开簿册略略翻看一眼,太子将东西丢到陆鸿煊怀里。
“唔。”
“这剑法攻守相宜,适合在林中使用。”
太子说,一抬头就见陆鸿煊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怎么?”太子好笑:“傻了?”
“大哥,您能不能如长安一样只练招式?”陆鸿煊情不自禁地问。
太子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许。
陆鸿煊自知失言,但还是劝:“长安不也是无法修习内力,那日擂台……”
“好了。”太子出声打断,又摇头笑了笑。
他盯着陆鸿煊,笑的温和又寂寞:“长安是艾家儿女,自小在北境长大,会些自保的招式是理所应当。”
“大哥是国之储君,何须如此?”太子反问,他理了理腿上的衣袍,镇定自若地说。
“又有哪个敢逼大哥上所谓的擂台不成?”
“大哥身边,有侍卫,有暗卫,再不济,不是还有四弟吗?”
太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