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云烨雄赳赳气昂昂，当即回到帐中，连着写了几封信发出，又气的在原地直转圈。
帐帘被撩开，艾云烨抬头望去，看着跟过来的辅国夫人满脸的茫然。
辅国夫人温和的笑了笑，示意她别紧张。
“如今东境暂且平顺，郡主可要去北城？”辅国夫人张口便问。
艾云烨思量了一瞬，有些意动，可又有些犹豫。
东旭那边这么长时间来确实没有半点动静，可现下金陵中并无诏令，按规矩来说她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毕竟她这次来东境是明发的诏令。
“还是算了。”艾云烨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色。
气死了！大哥大婚竟然这个时候才告诉她！
……
边境上一片祥和，金陵城正中，却是血流成河。
五皇子看着领兵的太子，站在勤政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下仰天长笑。
“大哥终归是为了皇权舍了骨肉亲情！”
五皇子手中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稚嫩的面容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狠厉。
太子一身干净的四爪蟒袍，单手背在身后，藏于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没想到父皇竟会选择你。”太子叹了口气。
他有兄弟五人，原以为这个母妃是西蛮公主的五皇子最是无害，没想到这位手里竟然切切实实是有兵权的！
太子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只觉着有些刺眼。
“五皇子，带兵私闯皇城，意图谋反。”太子语气平静，不带一丝颤抖。
“其罪当诛。”
“暂且，”太子又看了他一眼，才说：“关至天牢吧……”
“太子！”五皇子提剑而起，直指太子。
“长公主挟天子令诸侯！本皇子勤王而来何罪之有！”五皇子大喊。
“你若是心里没鬼！便让我见一见父皇！”
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摆了摆手。
立时有兵士上前想要捉住五皇子。
“本皇子看谁敢过来！”五皇子手中剑横扫。
“五弟！”太子重重地喝了一声。
“先是三哥，现在又是我！”五皇子声音尖锐，响彻云霄。
“陆鸿钰！你是不是非要将我等兄弟杀尽才肯罢手！”
“还愣着做什么？”
坐在朱红的轿辇上的长公主姗姗来迟，看到这一幕不慌不忙地开口。
“对带兵围城，刺王杀驾之人需要留什么情面！”长公主瞥了气愤的五皇子一眼，淡定地开口：“若遇反抗，就地格杀！”
“长姑姑！”太子上前一步，急道。
却因为呛住气剧烈的咳嗽着，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淡淡地瞥了太子一眼，长公主神色淡然。
“你敢！”五皇子持剑长喝。
长公主却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度轻蔑地眼神看着五皇子。
“西狗而已，本宫杀的多了！”
“你！”
长公主身子前倾，盯着五皇子那张涨的通红的脸，眼中满是嘲讽。
“你当真以为，你母妃谋划的那些事无人知？”
五皇子脸上的血色在霎时间褪去，手中的剑往下沉了沉。
围住他的兵士趁机将人拿下，狠狠地压弯了他的脊梁。
长公主又看了眼太子，眼中的嘲笑之意更浓。
轿辇慢吞吞的从五皇子身边行过，长公主扶着嬷嬷的手，仪态端庄的踏上汉白玉台阶，裙摆曳地，若盛开的红牡丹。
路过太子时，长公主的脚步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太子的心寒了一瞬，又看了眼五皇子，转身跟上长公主的步伐。
下一瞬，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太子的脚步停顿了下，并未回头。
撞在剑上的五皇子重重地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一直到了勤政殿中，长公主朱唇轻启，声音在这空荡的殿中散开。
“可悔？”
太子握拳，眼中神情逐渐坚定。
“不悔。”
长公主回身，定定地打量着他，直到太子的鬓角流下汗珠，眼角轻轻颤抖，她才轻笑一声。
“好，比你父皇当年强些。”长公主不咸不淡地评价。
“说实话，论心性，老三那个孩子比你更合适。”长公主说，缓步走到龙椅旁，盯着那张金灿灿的椅子若有所思地说。
太子苦笑一声。
他的确未想过，自己那个好三弟竟然会给父皇下毒！
这毒药就如同当初安南侯府的那个府医所说，用量极轻，不过是叫人精神不振而已。
若是长时间使用，便会出现精神萎靡等现象，人也极易疲累，进而引起早衰。
那毒药来自西蛮，他原以为是端妃所为，可细查之下却查到了一堆三弟里通外国的消息……
又看了太子一眼，长公主接着说：“但论品性，你大抵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太子肃然，对着长公主长施一礼。
“你可知为何？”长公主问。
“请长姑姑赐教。”
“因为你会为肖柔儿求一道册封县主的旨意。”长公主轻声说。
太子瞳孔微缩，诧异地看着长公主。
在方才那个瞬间，他想了许多。
长公主选择他，许是因为他性子温和好操纵，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积攒了不少势力，也许是因为那一日长公主掌权时他选择了跟随……
“只是因为这样？”
长公主笑了笑。
“你有情有义，可该狠心的时候就算再不忍也清楚该如何取舍。”
长公主悠然说：“饶是你做不了什么千古之帝，也能做一个贤明之君。”
“将沧岚交给你，本宫也放心，想来日后暗影阁变成了第二个逍遥楼，你也不会如你父皇一般猜忌无度。”
……
二王府中，九曲回廊下。
一身素衣的二王爷悠然而立，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
“王爷。”
管家疾步走来，垂手站在他的身后。
“急什么？”二王爷不慌不忙地说。
“宫里传来消息，五皇子入套，自裁当场。”
二王爷逗弄鸟儿的动作一顿，轻轻地哦了一声，将手中的嫩葵花籽丢到了笼中。
“也就那几个傻孩子觉着我那个好大哥是个心软的。”二王爷撇了撇嘴。
“叫人多备些帛金，把府里喜庆的东西都撤了吧。”
二王爷拍着手上的碎屑，轻描淡写地说：“瓜子换个品种，这种的小乖乖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