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清楚明了卫君当下的状况,此乃肺痈之症。我即刻写下药方让人去准备药材,而我现在先行为卫君进行针灸……”
肺痈在未来也被称作肺脓肿,依照卫仲道当下的症状,已然处于成痈期了。
所以当下要开具的方子便是千金苇茎汤,此药方能够清肺、化痰,逐瘀,排脓,另外还要配合如金解毒散清热解毒,化瘀消痈。
不过药方发挥作用尚需时间,当下最为紧迫的就是退热,这般持续高烧下去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所以得先进行针灸,赶紧把高热退下。
经过大晚上的忙碌,卫仲道的高热才终于退去,这中间甚至还使用了一些酒精。
直至下半夜,卫仲道才终于脱离危险,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田英又给这些人留下了一些食疗的方子,嘱咐他们留意一下饮食。
接着,田英才前往了蔡府的客房歇息。
毕竟病人的情况或许会有所反复,如今这种情形也不适宜离开,只能先歇息一番,有情况了再过来处理。
蔡邕和蔡文姬父女送别了田英去休息之后,父女俩回到了堂屋那边坐下。
二人皆面露疲惫之色,但此刻似乎又没有即刻歇息的打算。
蔡文姬眉梢微蹙,面色略显忧虑,轻声说道。
“阿父,昭国好似处处都与汉廷大不相同。我并不介意仲道由一位女医诊治,毕竟对方是师兄的阿姊,我相信师兄定是将医术最为高超之人带来。
今日见田女医诊治时那般熟练,足见其经验丰富。
而且田女医身边还带了几个学徒,我觉着田女医未来必能成为一代大家,或许会如前汉之时的义妁女医那般名留史册。
可田女医明明是师兄的阿姊,她乃士族女郎,怎会从事这等贱业之事?”
没错,在当下的社会风气中,巫医乐师商人等皆被看作是低贱的职业。
在蔡文姬多年接受的教育之中,你要让她觉得这个世道没有阶级之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会很感激田英对卫仲道的救治,也会敬佩田英的医术高超,更羡慕此人未来能名流史册。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不通一个士族女郎为何要去从事贱业?
这实在是一件自降身份的事情。
蔡邕在昭国已呆了许久,自然明白昭国这里士农工商并无等级之分,更不存在所谓的贱业之说。
他回想起上次与那位女将军交谈之时,二人对于治国的见解,诸子百家在那位女将军眼中并无优劣之别。
而在昭国这里,自然没有什么三六九等,更没有所谓的贱业。
甚至在当下昭国的宣传中,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德高望重之辈,是众人应当敬重之人。
“文姬,你今日方才来到昭国,实有所不知。在昭国这里,并无所谓的贱业,那位女将军甚至在提升疾医工匠的地位。
我前些时日还听闻了一些风声,据说昭国当下定下的制度中有专门的疾医府邸,听闻日后还会开设诸多医馆。
目前马邑县外有一处地方据说要建造一个规模极大的医院。我所闻的消息是,往后医工和官吏一样,都会有俸禄品级,届时只有品级的区分,并不会存在官吏比医工高一等的情形。
听闻工匠那边似乎也有类似的制度,但这都只是些风声,我也不知具体的详情,或许等年底建国之后,这些制度才会正式颁布出来。”
蔡文姬一路上虽见识到了昭国的种种不同,但那时主要留意的是衣食住行。
而此刻蔡邕所言,才真让她惊诧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简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蔡文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声道。
“阿父,这位女将军莫不是在改天换地?儿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但只觉甚是疯狂,这里的人居然都能接受吗?他们难道没有异议?”
蔡邕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异议的人都已不在了,如今还有异议的人也都噤声了。而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有异议,难道工匠和医工会介意自己的地位提升吗?
至于广大的庶民百姓,他们只求能吃饱穿暖,哪会在意这些?
所以为父有时也觉得,我们这些是不是士族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以为这天下没了我们便不行了。
可看到昭国如今普通百姓吃饱穿暖的模样,看到这位女将军的所作所为,为父也实在无法说这样的行为是祸乱苍生。
反倒有时忍不住反省,我们这些士族是否才是有问题的那批人。”
过去这些时日,蔡邕在读了许多从前未曾读过的书籍,认识到了这世界还有很多他不曾了解的知识。
因此,他觉得过去的自己太过狭隘,对这世界的认知是如此的苍白浅薄。
蔡文姬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将军,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