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子顶层发现很多雕刻的像个鸡蛋一样的木球,偶尔几个依稀能看出脑袋和身体,偶尔几个能看清尖尖的喙。
旁边有一张信纸,烫金拓印着happy birthday,打开信封里面空空如也,还没有写字。
傅炽倏地想起今天是3月21日,自己的生日。
母亲是回来,给傅炽过生日的。
特意请假回来,给傅炽过生日的。
屋外的阳光照在原木色地板上,傅炽仰头看着衣柜顶格里那些歪歪扭扭的鸭子们。
仰着头。
仰着头。
眼泪还是滚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也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类。
她未婚先孕,为这一个烂人,跟家人决裂。
她守着傅炽长大,守着丈夫归来,守着这个梦迎来了梦破碎的终局。
她是加害者,迫害着傅炽,迫害着奶奶。
她也是受害者,是被欺瞒的同妻,被使用的子宫,被抛弃的女孩,被无视的垫脚石。
但她最后终结了一切,用斧头,用工具。
母亲的东西并不多,带来的不合潮流的裙子和珠宝都在一个简朴的布袋子里。
傅炽把它们一一装了起来,他捧着布袋子,又去自己的房间看了眼母亲。
那把斧头依旧插在她的胸膛。
傅炽从布袋子里挑出她当年最喜欢的一朵簪花,替她别在了耳后。
虽然这个时代流行更跳脱的撞色,但母亲簪花总是很好看的。
傅炽忘记在母亲将这些收拾放在柜底的时候,告诉她她戴这些也很美了。
他用手指拨了拨簪花花瓣,替母亲最后一次抚平鬓角的碎发。
已是下午太阳西斜,大片的阳光扑洒在母亲白皙的脸颊上,遮盖了脸上的沟壑与皱纹。
姣好的脸型,黑羽般恬静的睫毛,依稀能看到她少女时期春心萌动的模样,那是毅然甩开所有家世良好的男孩,义无反顾一往无前选定爱情的模样。
傅炽准备叫专业收殓团队进来处理斧头,离开卧室的前一秒,一股长风吹开阳台的门,拂过傅炽的耳垂。
傅炽鬼使神差地驻足,又扭了回去,莫名其妙地打开自己的抽屉。
抽屉里本空空如也,傅炽没有带任何东西来银河星。
但此刻打开,只见抽屉里
——一只记忆里异常熟悉的,傅炽早以为不知丢失在哪的,在水里会沉底的黄色橡皮鸭。母亲把它带来了银河星,跟着她最宝贵的首饰一起。
——一只羊毛毡做的黄色小鸭头顶翘起的一撮毛被抚平,傅炽甚至能想到母亲一边提着斧头,一边把鸭子收进抽屉里的模样。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不想这只鸭子沾上半点血腥味。
——最后的那只鸭子是木质的,雕工粗糙,但不割手,已经用砂纸打磨很多遍了。傅炽将它拿起的时候,拇指感觉到一层细碎的粗糙,他把鸭子翻过来。
阳光爬上檀木小鸭将木头照的润油油地发光,底座上,有一层微不可见的小字写着——祝你生日快乐。
傅炽猛地打开另外一个装了很多木头雕刻的袋子,在一只看得出尖喙的底座上,看见了完整的六个字——祝我的小孩生日快乐。
她在夜灯下雕刻,又思考许久,觉得自己不配叫他孩子。
提着斧头仔细阖上门锁的倩影,又是否能看见她的孩子抱着她的身体用手肘摁开把手刹那?
她的孩子在离开的前一秒,又为什么会回头查看原本空空如也的抽屉?
傅炽跪在地上,阳光爬上他的身体,冰凉又刺骨。
今天是3月21日,我不知道多少岁的生日。
今天,我的母亲杀死了我的父亲。
今天,父亲的头颅滚到了我的脚下。
今天,我真的没有家,也不再会有家了。
321果然是走向灭亡的日子。
第44章 窒息的自由
周末, 诱色,落地窗边, 明亮长廊里,慵懒的午后让人提不起精气神来。
“帝国那边最近又准备修正0号法案了。”白二叼着根棒棒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
云三明显知道这事,闻言垂着的眼皮挑了挑,“上议院的那群老头子没事找事,又细化了宇宙探索禁令三十六条,贩卖零件量刑加重了,私人研发据说从上到下连根血洗。”
云三白二盛延泽一前一后推门进来。
云三扭头去挂外套了, 白二进来看也没看往沙发上一瘫,闭眼嗷嗷叫了几句还是瘫着舒服,抿抿唇觉得口干准备给自己来份可乐桶加冰, 一睁眼就被对面茶桌后的顾斐波吓了一大跳。
顾斐波一看就是刚从公司过来, 领带还没摘,茶具全被扫到一边, 低调的绿色宝石镶在袖口扣在腕骨上,筋络分明的大手捏着根签字笔,垂眉不动声色地扫着面前的那张a4纸。
云三也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