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夕被安排到市里的一所公立学校,离家近,上学方便。
宴夕进来时,已经开始了早读,没人注意到她,或者说注意到她,也没功夫管她。
她的记忆里,自已大概是从后门进班,坐在最后的学生,她按着自已的习惯,走到后门,门旁果然有空桌,书包一放,坐下,双手放桌子上,埋头,睡觉。
早读结束,自习开始,学生们才抽出时间注意她,纷纷议论。
“是不是新转来的学生?”
“她是染发了吗?”
“第一次见进来就睡的转校生。”
“睡神有伴了。”
“虽然黑了点,但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人家那叫健康肤色,国外流行这个。”
“差点忘了,这位转校生是从国外来的,为什么不去私立学校呢,能赶得上我们的进度吗?”
“人都睡哪儿了,摆明不是来学习的。”
实则,宴夕根本没睡,这样的环境,她能睡得着才怪,昨晚没睡好,只能让自已多休息,多眠一会。
上课铃响,后门进来一个穿着夏季校服的男生,蓝白色短袖,露着的胳膊白得……耀眼。
宴夕只能找这个词形容他,他整个人都白得发光,却头发黑得跟墨水一样,所以很耀眼。
“……这是我的座位,”少年把书包放桌子上。
“以后是我的了,”宴夕看上了这个座位,离门很近,方便她偷溜出去。
“两个睡神要夺座位了吗?”
“转校生牛啊,一来就跟睡神抢座位。”
“转校生危!睡神脾气不好的。”
“陈辞樾怎么不坐呢?”高三四班班主任李晓华,第一节课是她的数学课。
“没椅子,”陈辞樾嗤笑一声,抬眸懒散地看班主任。
全班哗啦笑起来,李晓华这才注意到坐着的宴夕,首先注意到她的发色,一想到早上收到的消息,她堵住了嘴,视线重新移到陈辞樾身上:“你去我办公室拿把椅子过来,你们俩将就着坐一会。”
两位睡神展开了深厚的统一战线,一张单人桌,中间分开使用睡觉,一开始,宴夕还没睡,想着毕竟是第一天上学,先观察一会。
很快宴夕发现,他们都是普通的学生,没什么需要观察的,而且都比自已小三四岁,没有共同话题,她也不需要跟他们打交道,于是开始埋头睡觉。
不知是不是旁边睡神的原因,宴夕真的睡着了,直到第四节生物课讲到细胞,宴夕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全班安静,生物老师抬头寻声音,宴夕懒散地从口袋里掏出老式手机,陈辞樾也抬头不耐烦地倪着她。
宴夕眼神扫过老师,微微颔首:“接个电话,”站起来从后门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生物老师:???
“她是谁?”生物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属实懵了。
“转校生,国外来的,从早上开始一直在睡,”有个同学给生物老师解惑。
“说,”宴夕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手机,看着走廊挂着的名人画像。
“高中生活怎么样?”
“补觉中,”宴夕看了眼前后再看向角落的监控,往楼梯方向走。
“知道为什么让你去那所学校吗?”
“这个学校有黑蛇的人,”宴夕不用动脑筋也能猜到。
“对,黑蛇的弟弟在这所学校上学,你找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带到贪蛇岛来。”
“然后任务结束?”宴夕瞬间精神起来,想到可以回去,有些激动。
“这只是你的一个小任务,潜伏在华国是长久计划,执行任务中不要被发现了。”
对方说完挂掉电话,宴夕把通话记录删掉后进教室,生物老师正在讲卷子错题,被开门声打岔。
“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
宴夕坐下眼眸扫过旁边的陈辞樾看向生物老师,抿嘴一笑,说:“陈辞樾。”
无辜躺枪的陈辞樾:???
黑蛇——无法地带地头蛇,手段很辣,神秘莫测,曾经抓过宴云谦的侄女宴冉,宴云谦出了一亿美金的悬赏金,雇人救宴冉,最终黑龙海岛团出手,将人救出,成功挤进无法地带,成了海陆最大的盗贼。
从此,黑蛇和黑龙不共戴天,结下了梁子,双方再无往来。
黑蛇的老大,宴夕也还算了解,疯批变态,喜欢折磨人,心狠无情,重要的是,长得白白净净,根本晒不黑,在热带地区,像个反光板一样,就像耀眼的陈辞樾同学。
宴夕觉得自已像个猥琐大叔,看向什么都不懂的陈辞樾同学,越发兴奋,没想到吧,这么快就找到黑蛇的弟弟了。
宴夕因为乱回答,被“请出”教室,不过一会,睡神陈辞樾也被“请出”教室。
两人站在走廊,陈辞樾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与宴夕保持三米距离。
宴夕偷拍了一张陈辞樾的侧颜图,发给帕克,让他查一下这个人,不能光靠感觉和肤色认人,需要先检查一下。
第四节结束,宴夕往楼梯走,陈辞樾越过她留了一句:“放学别走。”
“干嘛?打架?”宴夕一听来劲儿了,以前在海上就听那些上过很长时间学校的人,他们动不动就约放学去打架,她也想体验。
陈辞樾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留下一个“傻子”的表情,走下楼梯。
宴夕一想到他被自已绑去贪蛇岛后没好日子,就原谅嘞,好心情去学校食堂吃饭。
然而,她没有饭卡,学校食堂不收现金,也不接受微信支付宝扫码。
这所学校唯一认识的人——陈辞樾。
嘿嘿。
陈辞樾刚打完饭找位置,一道身影划过,他手中的餐盘消失,眼前出现熟悉的面孔。
“你有病啊,”陈辞樾被她给烦到了,本来就很饿,又没力气,脾气一下上来了。
“那个啥,弟弟,我没饭卡,你再重新打一份呗,”宴夕的世界里什么都靠抢,盗,偷,她并不觉得自已的做法很过分。
她强她有理,世界本就是如此。
被喊弟弟,陈辞樾更生气,但看着眼前不到下巴,头发像是营养不良,还使用着老式手机的女生,懒得发脾气,闷闷地道:“谁是你弟弟,饭卡给你,自已打。”
宴夕疾风一般的速度拿走饭卡,冲到学生堆里抢饭“排队打饭”,过了五六分钟,陈辞樾对面有了人影。
宴夕把餐盘放在餐桌上,她打了一个小雪山的白米饭,三菜也都是荤菜。
宴夕把饭卡放在桌子上:“嗯,弟弟,以后有人欺负你找姐姐,姐罩着你。”
宴夕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陈辞樾拿了饭卡,懒得与她计较,自言自语一般说:“有病,”走了。
宴夕一人吃完饭,消食散步,走到学校篮球场,正好见到陈辞樾也在打篮球。
宴夕在贪蛇岛也喜欢打球,不出海的日子,他们一群人就喜欢打篮球。
他们还会打排球,踢足球,岛上风大,打不了羽毛球,沙多,也打不了网球。
这所学校里,不仅有篮球场,还有网球场,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场,人多到像夜市一样热闹。
站台有很多女孩子,有的在学习,有的在看球,有的在聊天,好像……他们很自由。
这是……什么?
人可以这么自在吗?
…………………………
K的海盗日记。
“孩子,要是回不了家,你有一技之长,或许能填饱肚子。”
小女孩在船上漂泊的日子,老人教她如何画地图,分辨方向,预测海上天气。
老人用匕首慢慢地剪掉她及腰的长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在外男孩会容易一些。”